南京邮电大学

世间谁来写乡愁?

2018-04-03  本文已影响0人  南邮青年

星之葬

浅蓝色的夜溢进窗来  夏斟得太满

萤火虫的小宫灯做着梦

梦见唐宫  梦见追逐的轻罗小扇

梦见另一个夏夜  一颗星的葬礼

梦见一闪光的伸延与消灭

以及你的惊呼  我的回顾  和片刻的愀然无语

一首诗,一个人。

他是余光中,那个在大陆对岸望着故园,吟着乡愁的游子。1928年的重阳,生于南京,这个时间似乎也埋下了伏笔。

古人说“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降生于重九,先生自称“茱萸的孩子”。或许是一种巧合,或许,也是一种天意,冥冥中预示着他的一生终究要与乡愁结伴。

祖籍为福建,他却说自己的根扎在金陵;因母亲原籍江苏,故又以江南人自命;抗战时期曾在四川读书,感情上亦自觉为蜀人。南京、上海、厦门、香港,几度逃亡,最后到了台湾。那段颠沛流离、东奔西走的岁月,或许可以用先生的著作《蒲公英的岁月》来形容。

“大陆是母亲,台湾是妻子,香港是情人,欧洲是外遇。”一句话揭示这四个地方在先生心中孰轻孰重。少时走过的秦淮河,登过的紫金山,都成为多年后绵绵无尽的愁思来源。

“春天,遂想起江南,

唐诗里的江南,九岁时,

采桑叶于其中,捉蜻蜓于其中”

——《春天,遂想起》

21岁起,先生离开大陆。之后由于两岸的政治隔离,直到本诗创作之时,先生仍未重归故里。深厚的家国情结只能通过一支笔来写下,字字珠玑,背后是他一生魂牵梦萦的故土。

“掉头一去是风吹黑发,回首再来已雪满白头。”

梁实秋曾称赞先生:“左手写诗,右手写散文。”先生则说诗歌、散文、评论、翻译是他写作的“四维空间”。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

余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寻李白》

“刺桐花开了多少个春天,

东西塔对望究竟多少年,

多少人走过了洛阳桥,

多少船驶出了泉州湾。”

——《洛阳桥

今天我们重读先生的诗,一种中国古典美悠悠而来,流畅简洁的文字间饱含深情。难怪有媒体说他是诗坛最后的守夜人。

先生也曾写文——《假如我有九条命》他这样说:

一条命,就可以专门应付现实的生活

一条命,有心留在台北的老宅,陪伴父亲和岳母

一条命,用来做丈夫和爸爸

一条命,用来做朋友

一条命,用来读书

一条命,应该完全用来写作

一条命,专门用来旅行

最后一条命,用来从从容容地过日子,

看花谢花开,人来人往,

并不特别要追求什么,也不被“截止日期”所追迫。

先生最想要的,应该就是最后一种生命吧。

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无欲无求,也无患无忧。

先生的呼吸在12月14日戛然而止,在南京大屠杀纪念日的次日。

先生曾说:“下次你路过,人间已无我。”不想竟一语成谶。

他一生最放不下的东西里,应该有一片叫做金陵的土地。

生于金陵,死亡也与金陵相接。

或许有时候我真该相信命运。

斯人已去,不知人间谁来写乡愁?

文字/刘丽

编辑/贲翠

图片/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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