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鬼”
孙强在朋友家喝完酒已经是半夜的十一点多了。他的朋友住在离他有二十多里地的镇上,由于已经很晚了,朋友劝他在家里歇一夜。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家里还有孩子老婆在等着他,再说他也不喜欢在外边过夜。
朋友见劝他不听,只好嘱咐他路上要小心。他趁着酒意笑到:“你兄弟我经常走夜路,没有怕的。”他骑上他的摩托车,打着火。跟朋友道了别就离开了。
那时候农村比较流行的就是自行车,年轻人为了显摆就骑摩托车。摩托车一般外形较大,马力足,骑起来速度也快,所以相对而言也有一定的危险性,他有次喝酒骑车还摔过跟头。为了这老婆跟他大吵一架,无外乎就是怪她他的莽撞不稳重。
他今天也喝了点儿酒,虽然没有喝多,但是也有微微的酒意。天已经黑透了,不巧的是还下着小雨,但是这点儿小雨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他连雨衣都没穿,冒着雨朝家赶。镇上的店铺大门都紧闭,有一两家的招牌还亮着灯,微弱的灯光在雨中影影绰绰,看起来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他打开摩托车的车灯,灯光亮起的那一刹那,晃了一下他的眼,他没有犹豫,加大了油门向前跑。
离小镇越来越远,周围也越来越黑,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摩托车发动机发出来的轰鸣声。六月的天按说已经很热了,雨水落在头上,脸上,身上,孙强感觉到了丝丝的凉意,他搞不清是身体上的冷还是心底泛出的寒意。
他一向胆大,从小就是村里有名的皮孩子,上树摸鸟,下水逮鱼,他从来都是带头的那一个。为这,他挨了父亲不少打。长大后,他做事儿也是风风火火,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雨越下越大,慢慢的泥路有些打滑,孙强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晚回去。看了看摩托车上油箱的指针,还好,油还很充足。他稍稍放下心来,如果半路没油,这才是一件要命的事情。路越来越难走,农村的土路下雨后被农用四轮车压出道道沟壑,路面打滑,一不小心就掉入这些小沟,他放慢了速度,紧紧盯着车灯照着的路面,车轮碾过泥泞的路面沙沙作响。他感觉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他,他知道这只是心里作用,那是车轮碾过泥巴的声音。他突然想起奶奶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大致的意思就是:"一个人走夜路,然后听到后边有人跟着他,他一回头发现是一只狼,然后狼在回头的那一刹那咬断了他的脖子。想到这,他的心砰砰的跳了起来,一种没来由的害怕从心底升起,并且越来越强烈。到最后,他真的感觉有什么东西坐上了他的摩托车后座,摩托车突然重了下来,就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上面,发动机的声音也变得沉闷起来。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从他头上滴下来,流进了眼睛里,他挤了挤眼,希望能清醒起来。
离家还有一段距离,前面就有一个岔路。孙强有些犹豫。有两条路,一条常走的大路,但是距离较远。一条小路,离家近了很多。但是有一个问题,这条近路远离村庄,路旁边有个池塘,是有名的野塘,就是大家说的很邪乎的样子。说是曾经有人在那里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说的活灵活现,当然是真是假无从考证。
很快,孙强就走到了那个岔路口,他犹豫了一下,摩托车拐进了那条小路。他想快点儿回家,大半夜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这感觉真的很难受。他向来对这些鬼神之说都是一笑而过,觉得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谣言就是这样,传着传着就变了味儿,说不定只是在池塘里看见野鸭子,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拉人下水的水鬼。
这条小路边上没有村庄,路两边是稻田,紧挨着稻田有个窄窄的小路,小路旁边就是那个池塘。孙强心里想着,从那经过的时候,加大油门,嗖的一下就过去了。他记忆中走过岔路口没多远就是那个野塘,所以他就格外的小心,他抬头向前看了看,仔细的辨别着方向。突然,他心中一紧,连心脏都忘记了跳动,只见前面池塘的那个位置隐隐有灯光在跳动,他知道不可能,这个时候绝对不可能有人在那个地方,但是那束光那么真实,绝对不是他眼花了。他停了下来,希望能看的更清楚,但是由于下着小雨,心里又紧张,完全看不清楚,那亮光在夜色里,显得诡异又冷清。
就在他一愣神的间隙,摩托车发动机轰轰的声音突然消失,车熄火了。他骂了一声,抬起脚去打火。他使劲儿的蹬了几下,车子短暂的响了几声然后又熄灭。重复了几次,依然如此。汗水从头上划过落到他的脸上,这次他清楚的感受到是流下来的是汗水不是雨水。他越来越慌,脚也慢慢的抖了起来,越是这样越打不着。他咒骂着从摩托车上下来,摸索着支起车架。他想要不然就把车子扔在路边,走回去好了。但是转念一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走回去走到猴年马月。
黑暗,他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不远处那亮光还在那里。他紧紧的攥起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来还有半包烟在兜里,他摸了摸裤兜,果然在,还有一个打火机。他掏出烟点着,吸了两口,不知道是不是吸的太猛,呛得他大声的咳嗽起来。他把烟扔到地上用脚踩了踩,又抬腿骑上了摩托车。他定了定神,又抬脚去打火,发动机轰隆轰隆的响起来,声音悠长持续,他成功了。
他没有任何犹豫加大油门,摩托车开动起来,他不敢再向两边看,只盯着前边的路向前狂奔。到家的时候,他感觉他的腿还有微微地抖动。孩子已经睡了,老婆还在等着他。老婆骂了他一顿,他笑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家里的灯光显得是那么的温暖。
第二天,孙强起的很晚,早饭也没吃,到吃中午饭的时候,老婆喊他起来。饭桌上又把他说了一顿,不过就是不应该回来这么晚,多不安全,让她操心之类的话。
“你知道吗,昨天夜里离咱这不远的地方,有个人夜里喝酒摔塘里淹死了!”
“你听谁说的,在哪个地方?”
“今天去赶集,好多人都说这个事儿呢,就是昨天夜里,大王庄那个野塘里。”
“ 人家都说他是被水鬼给拉到塘里的。”
“你说说这多危险,每次说你你都不听。”
孙强的老婆在那絮絮叨叨的讲着听来的这件事儿。但是这些话像是一个惊雷在孙强的耳朵里炸开。
大王庄那个野塘,就是昨天夜里他经过的那个地方。孙强突然想明白那道诡异的光是什么了,应该就是摔入池塘里那个人的摩托车发出来的光。孙强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他张了张嘴,想把昨天夜里遇到的事情讲给老婆听。但是女人就喜欢咋咋呼呼,她知道了指不定又会跟他闹,说不定还会把这件事儿告到他父母那里去,他可不想再让父母担心。再说事情传来传去,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样子,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想了想,决定把这个事情埋在心底。
“哪有什么水鬼,就是喝醉了酒,摔到塘里淹死的吧。”孙强扒了口碗里的饭,不经意的说到。
“反正人家都是这么说的,”她老婆嘟囔道。
孙强没有再吭声,这件事情没有什么争论的意义,只是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情绪,他也想不出来究竟是什么!
后来每当他路过那个地方的时候,看到那个池塘,他都会想到那个夜晚。他总是会想“他经过这的时候那个人有没有死?是不是还有救?他的摩托车熄火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但是这些都不会有答案了。
大王庄的野塘因为那件事情,在大家的口口相传中,又增加了几分神秘,只是孙强明白:"世上哪有什么鬼怪,不过是人心在作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