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无名捕快（2）
陈小三回到衙门的时候，其他人早已经严阵以待了，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所有的衙役都到齐了，一个也不缺，就连派出去执勤的衙役捕快都给召唤回来。
陈小三看到这种架势，不由得心虚起来。尤其是县太爷那小三角眼如苍蝇觅食般盯着他的时候，就感觉像是自己偷了东西被当场抓到一样。
陈小三呵呵一笑，点头哈腰道，"呦，没想到今天大家这么齐，都来了"。
"快，你还不快给县太爷行礼，抓紧回到自己的站位上"，胡班头沉声说道。
"小的给县老爷请安了"，陈小三躬身作揖笑嘻嘻道。
"得了，得了，哪那么多屁事，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本老爷有话要交代"，县太爷挥了挥手。
待陈小三回到自己位置上，县老爷捋了捋他的山羊胡，咳嗽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道，"自本老爷上任以来，百姓安居乐业，镇子上也算太平无事。这免不了是本老爷领导有方，治县有功，当然也少不了你们的功劳"。
县老爷顿了顿，"就在今天，我接到了六百里加急，加急文书中提到，会有一个圣上钦点的死刑犯，于三天后途径我们县。所以在此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所有的安排，包括他们的衣食住行，安全。在我的地盘上，绝不允许有半点差池，你们明白么？"。
"明白"，众人齐声道。
县太爷满意的点了点头。
"班头，来的是什么人？从没见过县太爷这么重视过？"，后房中，陈小三黏着胡班头问道。
胡班头放下收拾的床铺，坐在床边，"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少打听，不然出了差错，第一个拿你开刀"。
陈小三嘿嘿一笑，"瞧您说的，哪有那么严重？"。
"我跟你说，这次的这个犯人来头不小，那是圣上钦点的死刑犯。出了差池，你我吃饭的脑袋都保不住"，胡班头双手抱拳敬畏道。
"他犯了什么事，居然惊动了当今圣上？"，陈小三学着胡班头的姿势问道。
"听说这次负责抓捕押运的那可是六扇门的三目神鹰英天正和大理寺府卿柳正风"，胡班头竖起大拇指说道。
六扇门是多少衙役捕快梦寐以求的地方，那里是正义的化身，断天下要案，缉江洋大盗。说起六扇门，就不得不谈一谈三目神鹰英天正英老爷子。他不单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而且为人刚正不阿，断案如神。任何的蛛丝马迹，雁过鸿毛都难逃他那如炬神目。在他手下，从未走过半点冤假错案，尽管是犯人也对他表示深深地敬佩。
一听到英天正英老爷子也在这次押运队伍中，陈小三就激动的不能自已，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您说的是，英天正英老爷子？！"，陈小三目露钦佩之色。
胡班头看到他那模样嗔笑道，"瞧你那点出息！"。
陈小三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么？再说了英老爷子那是我的标杆，我的榜样，他老人家来，我怎么能不激动呢？要是能跟他老人家讨教一二也不枉此生了"。
"等他们安全的来，也安全的去再说吧"，胡班头面露忧色，他隐隐觉得这次的押运并没有那么简单。他们为什么单单要在这么个边陲小镇停留？以他多年来的经验，仿佛能从空气中嗅到一丝的危险，看似风平浪静的押运，实则暗潮涌动。
入夜时分，半弦月挂在空中，照亮接道。街道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三三两两的巡逻人。还有那打更人刘老头，打着更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刘老头似乎喝了点酒，走起路来有些晃悠。几条人影闪过，像几条街道闪去。刘老头揉了揉眼睛，仔细瞅了瞅，不见有任何人，只有一阵风吹过。刘老头一哆嗦，清醒许多。
"看来，下次巡街还是少喝点酒"，刘老头喃喃自语道，"要不是李家寡妇，我也不能喝那么多"。
想起李家寡妇，他嘴角就露出微笑。李家寡妇跟他年纪相仿，性格也相仿。自打老伴去世后，老刘头就打算一直一个人过完后半生，但自打遇到李寡妇后，他的生活仿佛才像个生活。
此时的城门紧闭，城墙上有数十个衙役捕快在巡逻着，交谈着。
在他们眼中，这还是他们熟悉的县城，入夜时依然安静，祥和，像滩死水一样，一点波澜都没有。虽然县太爷再三强调夜晚巡逻时要加倍小心，但在他们的意识中并不把这次的押运看的那样紧要。他们依旧重复着往常的样子和神态。
不知道从哪里来要飞往哪里去的鹧鸪，叫了几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听到鹧鸪的叫声，李大牛站起来从城墙上向城墙外张望了一番，见没有什么异常，又坐回到椅子上，喝了碗酒。
"你说，县老爷是不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就小了"，李大牛冲着坐在他对面瘦猴一样的，比他小上几岁的王二蛋说道。
王二蛋跟李大牛是亲戚，但这个亲戚绕了八十个圈才找得到。李大牛的父亲是县衙的一个小小衙役，自幼得到父亲的熏陶和调教，懂点武功把式，在县衙征兵的时候被衙门征去，当上了衙役，吃的是朝廷的饭，领的是朝廷的饷。王二蛋是李大牛推荐的，县太爷见他小子能说会道又能左右逢源，便收他做了衙役。
王二蛋生性胆小多疑，紧张的看了看四周，"不好说，据说这次来的都是大人物，惹不起的。县老爷也是怕一不小心得罪或者招呼不周他们，别说乌纱帽不保，甚至连脑袋都难保"。
"有你说的那么可怕么？"，李大牛听他一说，觉得有点心虚。
"这次来的都是了不起的人物，那英天正英老爷子是什么人，那大理寺府卿又是何等人物，你想想他们押运的人，那都是刀口舔血，杀人如麻的狠角色。你想像这种人怎么可能是独来独往，怎么可能没个同党啥的，他的那些个同党想必也都是凶残狡诈之徒，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被押解进京"，王二蛋小眼睛又看了看四周，轻声说道，"说不定，说不定呐，他们会选择在我们这种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小县城动手。就会发生这种劫狱的事情，到那时，刀光剑影的，你想想都感觉到害怕"。
被王二蛋这么一说，李大牛被暖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看你说的怪吓人的？"，李大牛刚说完，就觉得脖子凉嗖嗖的，他伸手去摸的时候，摸到了血迹，那血顺着脖子就流了下来。李大牛看着满是鲜血的手，惊恐的瞪大了双眼，还没来得及惊呼，血直接喷了出来。李大牛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王二蛋惊恐万分，前一秒还在跟他聊天的人，这一秒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二蛋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黑衣人。那人正在用一把七寸长的小刀修剪自己的指甲，边修边道，"原来有些人体格硕大，但胆子却小的很。有些人虽然身材瘦小，但胆子却不小，你说有趣不有趣？"。
那人好像是在问他，王二蛋颤颤巍巍的回道，"有……有趣，太有趣了"。
"你说什么有趣？"，那人又问道。
"胆子跟身材有时并不成正比"。
"但有些人死了，胆子也就比往常大了，你说对不对？"。
王二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他，怎么回答他，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我想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脖子应该没有他的结实吧？"，黑衣人手抚刀背，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问道。
王二蛋这才想起自家那个呱呱坠地还不会说话的孩子，忙跪了下去，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求你放过我一家老小，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你虽然胆子小，却是不笨，等候我的差遣"，黑衣人从城楼上一纵，消失在黑暗中。
王二蛋，诚惶诚恐的抬起头，看了看眼前那个黑衣人消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像他这种小镇中的衙役哪见得过这种顷刻致人死命的人，他们杀人完全凭着自己的喜好。他们心情好的时候会杀人，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杀人。他们杀人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衙役，是保家安邦，惩治凶徒的正义化身。但此刻，他只是一个人，和大多数人一样普通的人。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人。
月色有些隐晦，隐晦的朦朦胧胧，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
城边月下的小树林中，王二蛋边挖坑，边自语道，"兄弟，你也别怪我，我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不能让他们也跟着我受罪。这都是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在那种情况下，我只能选择自保。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爹娘，初一十五多给你烧纸"。
旁边的树上，停留着一只鹰鹫，目光犀利的盯着王二蛋的一举一动。王二蛋将人埋完后，那鹰鹫抖了抖翅膀，叫了一声，飞走了。
王二蛋听到叫声，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四周望了望，确定没有什么东西，拿起铁铲，连滚带爬的返回城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