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0号信箱
亲爱的爸爸,至从您退休后,我们就再没有给彼此写过信,您会不会怀念那些写信的日子?
早上您接起我的电话,确定是我后却说:“你妈妈不在家,挂了吧!”
我连忙说:“爸爸,我找您,我不找妈妈。”
也许是每次在电话里我都会习惯性的问:“妈妈呢?”让您产生了误会。其实妈妈接电话的时候我也会问:“爸爸呢?”妈妈却从来不曾生气。您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听到我找的是您,您的语气马上就变得温柔起来,笑意在电波里舞动。您滔滔不绝的讲您一天的生活。说您怎样锻炼身体,走了多少路。
您说:“小时候每天饿饭,大家都拼命地活。现在生活多幸福啊,更要好好珍惜。”真高兴,您有这份信念和决心。
可是,您说完了您想说的,却不等我说话就:“拜拜,再见!”这是不是一种写信模式的电话呢。
今天是父亲节,我本来想说:“爸爸,我爱您!”我还是没有说出口,就像您一样,也从来不在电话里说想我爱我之类的话。也许我们还是只习惯用写信的方式来表达。
想想我们曾经的每一封信,哪一封末尾不是,爱您的女儿和爱你的爸爸。爸爸我们想您了,您什么时候回家?女儿我很想念你们。
我们对于爱,在书信里那么自然而然地流露,在电话里却只字不提。这让我更加怀念那些写信的日子,有时候,闭上双眼就能感觉到我们写过的那些信,在满天繁星里穿梭。
随着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语音电话代替了写信。我们也失去了那份盼信的渴望,和收信读信的喜悦。
我常常想起,每次把写给您的信贴上邮票,投进邮简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想象着,它要经过多少颠簸和转折,最终才能进入您的960号信箱。
您去过很多地方,更换过许多地址,但上海市某区960号信箱,用的时间最长,所以这个地址-直在我的记忆里。
想象着您凑在台灯下读信的样子,您充满欣喜或者表情凝重,就如我和妈妈读您的信时一样。
要是信里有写得不具体的话语,您就立马写回信要弄个明白,然后就天天去开960号信箱。
您明明知道昨天刚发出去的信,也许还躺在邮简里等待邮递员来取,您仍然忍不住去开,然后笑着摇摇头,再把它关上。
我和妈妈何尝不是这样?天天计算着您收信的日子,天天算计着您的回信到了哪里,妈妈更是故意去村口偶遇邮递员,顺便问一声:“同志,有我家的信吗?”
当然,妈妈也经常是自嘲地笑笑,以掩盖那份相思之苦和思念之情。
有一次,一位传达室的女老师把您的来信递给我时说:“你爸爸好爱你啊!”我当时很奇怪,她怎么知道?难道她偷看了您给我写的信?
老师看到我困惑的样子,又说:“你爸爸在你的名字后面加了个‘儿’收,你明明是女儿,你爸爸却把你当作儿子看待。”
我特别感谢这位老师的点拔,在那个重男轻女的大山里,让我更深层次地体会到爸爸的爱。
因您工作的原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我甚至不记得您抱我的样子,但书信却给我们建立起深厚的父女情,传递着我们彼此的爱和思念。
爸爸,我爱您!您的“拜拜,再见。”是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