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漂洋过海到塔斯|终章
To be or not to be?
什么是生活?我在澳洲的生活状态应当是什么样的?生存过后如何去定义生活?在澳洲,踏实勤勉,生存是不难的,而生活被赋予了不同的定义。
爱每日早出早归地穿梭于覆盆莓农场、风光秀美的乡间小道,有时盛装驱车去镇上聚会。称呼一个“背包客”,自然联想到精简的行李和说走就走的性子,爱不然,若无经常变换的衣柜和美丽的饰物,她会感到不自在的,因此,哪怕在“土澳”乡间,二手店里“灯火阑珊处”的衣饰也会引起爱美的她像在墨尔本Myer、David Jones名品店一般的如炬目光。早早下班后,爱通常携一壶水、一张瑜伽毯,步行到附近公园,觅一处草坪,大大方方地在草色青青处舒展身姿,瑜伽以平心静气。
Shiori能奇妙地游走在感性和理性之间,派对到九、十点,她一如管家的大姐大,把兴致盎然的大家“轰”出去室外公共区,待一顿雷厉风行的收拾过后,掩门,抓起酒瓶复酣醉。农场上,Shiori是摘覆盆梅的快手,日常是补觉——昏天黑地的睡觉,京都时是工作狂,兼两份工,睡眠少得可怜,却不以为意,“工作使人快乐,从心底里热爱”她如是说,对工作有如此幸福感的人怕是不多了吧。希望能交往到欧洲男朋友,她学习西班牙语;与朋友共处时,她喝酒。爽朗,而无微不至地关照着别人。我喜欢看她等煮好的白米饭凉后,等分,用保鲜膜包好,塞进冷藏室待用;将白米饭握成好看的饭团,贴上海苔,整齐地码进便当盒;我离开的那天,她因睡眠不足倒头在客厅的沙发上,迷迷糊糊的,大抵是在睡梦中送我离开了吧……
台湾情侣找到了洋葱工厂的时薪工作,搬到了德文港看得见海边和精神号出入港的house,有着旧式的花纹、带壁炉,生活成本也比“蜗居”在此低了好些。云升到了农场的supervisor,不用拼手速,分管区域便可,常见携冲浪板或滑板与妹子牵手。港台情侣组合嘻嘻笑笑,他们是农场的快手,偏爱农场的自由与欢乐,计划之后共赴新西兰。帅气的韩国小伙子在鸡肉厂挂鸡(想象下,拿起举起挂上,拿起举起挂上……),时薪,稳定,旁人羡慕的“美差”,却无聊到了无生气。台湾男生来了两年,吃喝过龙虾珍馐,即将赴斐济度假,在朋友的帮助下,工作机会接连不断,过得开心惬意,在洗衣房闲聊,却在澳洲人的一句G’day后遁走,支吾不了半句。
没有比较,没有杀害,管它真的是peer pressure,还是坐标系错误,现实是——没车,我寸步难行,请别人捎着去镇上买食材又心觉麻烦人,其他州的工作信息鲜矣。心像被抓得皱巴巴的纸,感性的丧气替代了理性的分析。兜兜转转的蚂蚁,一切好像束缚死了,没有钱,五千就五千的启动资金,没理由向家人再要的;又好像没有可以出去嗨的朋友;等工不知多久,冬天也即将来临。
当然,死胡同也可能是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回国学车,第一个想法冲入脑海!否决!时间成本、金钱成本太高。
但,人家有车,我可以有自行车啊!云在北部的达尔文存了好些钱,他建议我,要么即刻动身达尔文卡位,等到旺季时自然有长长的工时和不错的时薪;要么再等一个月去,直接杀入旺季。这一个月,我可以等工,靠老天爷赏饭吃,也可以骑车环塔岛,一如当时环台湾。
荷包一千澳元不到,一个月,无后援支持,亚洲人本能的忧心,渐入深秋、独行、环台湾2.5倍的塔岛,车、装备、机票、初至达尔文摸爬滚打的资金,虽说不善于理财,但这点账还是算得清的。
爱载我去镇上的中介找工厂的工作,到她所在的农场登记信息,听说麦当劳时薪不错,我则向北领地所有的肯德基、麦当劳投了简历,毕竟也是世界500强呢~
常发生在我身上的情形是,事态尚未定型前,想法可以很发散,心情像擀面杖下的面团不停地被碾来碾去,拉扯地有点疼;一瞬间后,戛然而止,雷厉风行得似龙卷风——接到了来自爱丽斯泉(Alice Springs)麦当劳的面试邀约,妈妈的一番支持让我吃了颗定心丸,尽管她一向不主张、不理解我为何漂泊、辗转于各个城市与小镇。
卖掉行李箱,送出七零八碎的小物件——承载着先前为自己构筑的精致生活,包括精美的便当盒、碎花的床单……统统抛开,500多澳币买了一张机票,剩下的钱撑下第一周的房租和押金,落地后,迫切的就是一份工作了吧。
离开前,Jacky发了一张图片给我,墨尔本时因为一些矛盾许疏联系,各自在塔斯谋一份生活。Jacky在山中人家换宿,走了一公里寻得了信号,发出一张图片——有我和Wombat(袋熊),拍摄者是Jacky同期在山中换宿的友人,那日正巧下山来玩,正巧拍下了这张照片,我和我的日本友人们也正巧来此,他也正巧看到。岔路莫名地重叠。
不过,一个人前行不免还是忧心忡忡,尤其当适应了一个地方,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放弃、离开,前路的不确定性更使得心流动荡。但我是幸运的,能一路受到那么多人的善意与鼓励。香港、日本情侣特地做了巧克力蛋糕,绘了爱心,女孩子跟我说,早早认识了男朋友,因此在澳洲两年她就没有机会独自去看很多东西,她是羡慕我的。但有时,我会萌发出“若没有你,良辰美景更与何人说”之感,因此有时候我也是羡慕他们的。
跟每个人去说再见,不知道怎么跟Mike开口,这个在果园给与我诸多帮助、带我去公路旅行、在海边挖掘宝藏的爷爷,开往霍巴特的巴士上我跟他说通话,温暖的回应“Viola一定要保持微笑!”窗外,塔斯的景色急速闪过……
遇见|来自新西兰的高龄背包客
澳洲的backpacker跟国内青旅/背包客栈最大不同在于:
公共厨房,共享锅碗瓢盆,还有背包客留下的free food可以取用,各国美食、生存技能轮番上演,尽管为省钱和调料的缺乏,做出的都是澳洲风味的本国菜色;再者,西方人对于食物的热情不比中华。
高龄背包客,谁说背包客等于年轻人,大叔级奶奶级别的浪起来也不亦乐乎,大抵相比hotel真的可以省下好多,更猛的摩托车(在澳洲老年人中重型机车环塔斯马尼亚岛非常时髦,所见多是爷爷级别的),caravan park 露营或者改装车(后座拆掉,加床或者厨房,很多年轻的欧洲背包客那么做)。
凌晨起床,赶飞机,心有戚戚,去夜店的台湾室友刚回到宿舍,外面有人喝得酩酊大醉地在乱嚎,从后门走出等机场巴士,碰到Judy赶早班的飞机回新西兰,拖着个小小的行李箱,手上两个小小的手提包,心安好多,走到教堂门口等车,不远。
Judy告诉我,今年她68岁了,41岁才开始始独自旅行,多用WWOOF(食宿交换)和 couchsurfing(沙发冲浪),有时hitch-hike(搭便车旅行)。这时候街上走过来一群大声谈笑的少年,我问她担心吗,她说有点,不过我已经68岁啦,哈哈。少年们经过,还开玩笑地说:“害怕吗?”她在新西兰有份照顾老人的工作,不错的薪水,时而做作物采摘的工作(fast picker周入1500澳洲左右不是问题,忘记税前还是税后了,她有个孩子就是通过采摘的工作挣得了一片农场),所得足以负担她的旅行,她说回到新西兰后,还要去越南,柬埔寨,在那之后又罗列了一些国家,Judy说她想来中国,不过语言是很大的问题。值机前,Judy塞了一张名片给我,正面是一家唱片行,反面是她在新西兰的联络方式,笔迹未干,“来新西兰的话可以找我”,我挥了挥手,来不及掏出背包里的中国结。
法国情侣Lucie和Julien跟我一样大,女生学习法餐,男生主修农业管理,要是我呆久一些,就可以吃到法国大厨做的大餐,不过谁知道呢,旅途中有缘分的人总会不期而遇的。他们说多数中国人去法国把太多关注点放在巴黎,购物或者商务,那不是真正的法兰西,巴黎之外有更多。他们之前从没和中国人说过话,觉得都是poker face(表情太不生动)或许是语言的问题吧(可其实法国人英文也不是很好呀),喜欢扎推,他们对中国的了解也很少,不过很高兴能让他们通过我对中国和中国人有些不一样的认识。
小贴士
塔斯和西澳一样,是个需要车去自行领略自然风光和在星罗棋布的农牧场间寻找工作的地方,所以没有车、不会开车是劣势;但若住拥有众多背包客的caravan park 或者hostel,做好外交工作是制胜法宝。我所在的这家,亚洲人居多,大抵是老板谈过几段亚洲情缘的恋爱,或是亚洲人勤勉安静,不似欧洲人party party太随性不易管理,所以在这里练习英文没那么容易,不过因为是caravan park,走着走着,总是有OZ(澳洲人)会情不自禁跟你感叹“今天天气多么美妙呀”,然后就自然而然聊起来了;此外,Costa农场其实也多为亚洲人,不是个练习口语的好去处,我的做法是,在街上乱逛,走到店里,然后开始攀谈,塔斯的大家很热情,生活步调慢悠悠的,刚从墨尔本到此的隔天早上,走在路上每个人都微笑对我说morning,真让人受宠若惊。
我真正地像背包客一样生活,为日后的旅行精打细算也是从塔斯开始,用最便宜却很新鲜的食材,例如,洋葱、胡萝卜、苹果、鸡肉煮汤,却不加一味调料是我的最爱,甜美,最大程度地保留食物的原味,这种感觉真的很踏实。农场,很累很辛苦,与大家的相处却很欢乐,因为植于泥土,我所见到的苹果不再是超市里打着蜡光鲜亮丽地排排坐的,而是我手中、枝头沐浴着阳光雨露、带着芬芳气息的,我与它便有了关联。
塔斯的人也很美,我很幸运。
第一天,下雨,躲进糖果店,老奶奶green邀请我有空,便载我去附近的国家公园走走,寻找鸭嘴兽的踪迹。
在果园,生气于一些欧洲背包客的行径,赌气走回15分钟车程的家,碰到OZ老爷爷说不喜欢看人在公路上走,太危险,绕路载了我一程,买了一杯暖暖的卡布奇诺。
摘苹果,supervisor会帮我摘一些我一人摘不完的苹果,拿好的“袋鼠袋”和轻的铝梯子给我,笑着说“快跟Mick(拆车司机)说我是最好的supervisor”;Mick则载我出去road trip,去矿场找水晶、去海边捡贝壳和钓鱼,我则听他称赞我做的小饼干和意大利面,每次摘苹果不管多少,总是能看到他大大的微笑和竖起的大拇指,很想他们。
心情不好,犹豫要不要离开塔斯时,坐在“精神号”的港口晒太阳,碰到Peter幽默地对我说your beautiful Chinese face,并说“如果年轻几十岁,一定会开车带你出去转转”。港口,日光,海风吹佛,海浪轻轻撞击鹅卵石,一对父女在灯塔钓鱼,海神像矗立,蓝天碧海,云轻轻地漂。
离开前,镇上二手店的店主Geoff来找我,他是个心地温柔的人,想跟我讲他入手了适合环塔的自行车,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viola一定会喜欢”,有机会再回来罢,我的朋友,望你的泰国太太能一直是你忠诚的朋友,不像年轻时遇到的那些fair-weather friends.
尾声
世上总有那么多看不完的风景,体验不完的新鲜事物,或许囿于金钱时间,或许困于勇气年龄,手里的筹码似乎无法完美,所以如何完成属于自己的旅行呢?
有时候啊,我想一下子拥抱那么多醉人的美景,例如澄澈的塔斯马尼亚,真切地感受啊,自驾,对不起,不会开车(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可即使会开,老旧而耗油的N手车你得考虑油钱和如何在完美的时间内转手,如果坐船回本岛呢,买得到船票嘛;自行车,嗯,不错啦,最低配置全套装备Giant 800澳,入秋的塔斯清晨令人颤抖,无数陡坡转弯和2.5倍的台湾大不是那么好攻克。
看哪,生活在何处都无法完美的,可是,心在躁动啊,总觉得远方有无数的新奇在等待着我,彷佛我没有见到那片牧场上悠悠吃草的绵羊或是听到海边海风的低吟浅唱就没有经历,可事实是,美景过眼,真正留在记忆中的有多少?而即便这样,活在记忆中是一种生活吗?我记得工作旅舍中帮我愤怒地骂一个傲慢白人的维州农场主;我记得生闷气从果园走回家时载我走的澳洲老爷爷,亲切地称呼darling时,整个人都暖暖的;我记得每个在果园相遇的背包客都有着自己的故事或梦想,或去泰国参加哥哥的婚礼,或存钱去非洲或南美,我记得想要和大白鲨游泳的法国人安东尼,我记得精致到住着帐篷却有着咖啡壶打泡器和各式咖啡,女生笑容如新垣结衣的日本情侣......
偌大的塔斯我没有走过许多地方,我羡慕着同期来到的Jacky能有机会随性地用摩托车丈量这片土地——流浪式的生活,不过,无论何种方式,个中滋味,冷暖自知,但就像Willy所说“不管走多走少,保持关注周遭的风景都能有所得”。
德文港找工心得
塔斯多为农场工,澳洲最纯的白工,想要轻松又好赚的话,可挑单位价值高的作物,例如樱桃,可查好时令,早一两个星期过去卡位。苹果我觉得还不错啦,重,不过挺减肥的,爬上爬下的,而且基本欧洲背包客,有段时间就我一个讲中文的。
塔斯工作信息,仅供参考,具体以当地实际情况为准。分为时薪和计件,偏向稳定可挑时薪,可以在游客中心问到中介信息(无须中介费),比较有名的是Vmac和Linx,挨家挨户过去问,勤投履历,靠运气和朋友。计件,灵活性大,有些农场可以提早走,也不需要保证做满多久,对于快手,赚的比时薪还多,缺点是,不稳定,靠天吃饭。可早点和Costa注册,这样产季到,能赶快上工,不用等很久。
交通,有车最好,找工作也方便,且拥有便宜的老爷车是塔斯背包客共同的记忆~不然,做好外交,贴车资哟~
住宿,Latrobe caravan park老板会帮忙介绍工作,因为此处类似于working hostel,能住到小木屋算运气好,碰到干净的室友就更棒了。稳定后,想走想留皆可,喜欢个人空间的,不妨去找找sharehouse(gumtree就可以),德文港附近有很多很不错的大house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