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梦的边上》(二十二)
《写在梦的边上》(二十二)
孤山何处拔地起,众水几时汇成溪。
人生百年不自信,求仙问卜演周易。
马鞍山里鸱枭笑,笔架岭外杜鹃啼。
泥鸭何故谪沟壑,古樟无言待日西。
昨天还阴着,今天忽而出了太阳,坐了五个来钟头的大巴,终于来到了兴国、于都和宁都三县交界处的这座山村,被称为中国风水第一村的三僚。在一个名叫“光头强”的饭庄吃过午饭,车又向山里开了大约十来分钟,阳光暖人得很,田里只剩下收割后留下的稻茬。
看看到了村口,想象村里一定会有许多古建筑,那些白墙黛瓦的古物一定会像八卦阵一样把你引向远古大荒。然而年轻的导游却领着我们顺着斜坡一路上山,不几步,只见一个巨大的罗盘,罗盘三面是三间茅草盖的小木屋,三僚的“僚”本作“寮”,就是茅棚的意思,后来宝盖换作单人,帽子一摘,一下子就豁然开朗了。看罗盘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符号似乎是360°八卦运势图,看木屋似乎还很新,旁边有古代风水大师杨益和他的两个弟子曾文辿、廖瑀的文字介绍,看文字介绍似乎杨益和廖瑀是两个不同朝代的人,杨益去世四十三年之后廖瑀才出生,文字里偏偏说他们两个有交集,而且是师徒关系,查百度也是如此这般。我真担心走着走着猛不丁或许也会和这三僚中的某一位撞个满怀。据说杨公被人谋害,去世之前把逃生的破解之法教给了他的弟子,所以村里人至今对杨公还是非常尊敬。现在三僚村只剩下曾廖二姓,导游自说是曾氏后裔,略懂风水,对我们这些人的怠慢似乎颇为不满。
山路边每隔一段就有一座石雕诸如大象、神龟、金蟾、麒麟、貔貅,以及十二生肖等等,这些石雕说不上精致,但那神态却一个比一个萌,还有些石头上刻着的似乎是诗句,说的大抵是风水口诀。我们这拨人大约没一个懂风水的,甚至连八卦的八个字都未必认得全,更不用说那八个孪生兄弟一样的符号了。山上多是松树,不时也会有小片的竹林,偶尔看到一两棵樟树,多少给这偏僻的山村增添了些许沧桑感,曾导让我们在两棵古老的樟树前停下,然后给我们指点着山的走势,哪是龙脉,哪是笔架山,哪是马鞍山等等,然后煞有介事地把笔架山马鞍山和文臣武将联系起来,让我们云里雾里仿佛在古代的上空飘着,但下界是什么却又看不真切,只好跟着曾导飘,两棵樟树坡下据说是蛇形祠,祠前那口半月形池塘几乎已经干涸,露出龟裂的池底,只是不见一茎枯荷,更无从听雨了。
《写在梦的边上》(二十二)看看进了村里,却不见一个人影,看那些屋子顶多才建了二十来年,且多半空着,导游说这边多是祠堂,我怀疑以前这里大概是住人,后来开发旅游,另建新村,这边就成了鬼神的国度,一条水沟把阴阳两界隔开,白鸭乌鸭麻鸭们在沟里的滋泥里逡巡,似乎没一只做声,感觉它们真在承担什么重大任务似的。水沟弯曲处渐见宽阔,有一巨大的古樟探身水面,曾导风趣地说,古樟如此多娇,引无数游人竞折腰。
《写在梦的边上》(二十二)绕过古樟,又到了刚才上山的地方,原来我们只是绕着村子走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由原点回到原点,由虚无回归虚无,由一无所知复归一无所知,这大概就是风水的真谛吧,旅游和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2020.12.12.22:20.初稿,12.15.11:20.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