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援向上凌霄花

闷热的午后，到江边走走。

夏日的南京滨江江风习习，滨江的长廊上，一长溜的凌霄花甚是耀眼。层层叠叠的绿叶铺满了藤架，一簇簇桔红色的花儿绽开了喇叭口缀于枝头，仿佛在迎风吹响嘹亮的冲锋号。

凌霄花是属于紫葳科、凌霄属的植物，它是落叶攀援灌木，茎部为木质，表皮脱落下变成枯褐色的，植株上的气生根能吸附在其它树木上，顺势而上攀援生长。

凌霄花有自己庞大的根须，可以自己汲取赖以生存的营养，且它适应性较强，耐寒、耐旱、耐瘠薄，病虫害较少，是一个非常顽强的生命个体。可有时它的长势过于强悍，甚至会遮盖被它攀爬的植物的阳光。一旦被其依附的乔木被压抑过度而失去生命力，高耸入云的凌霄也将轰然倒地、前功尽弃。

正因此，自古以来，人们对它褒贬不一。

喜爱它的人，认为它蓬勃向上，壮志凌云。唐代欧阳炯描绘了凌霄具龙之姿，花、叶在微风下的动势:

凌霄多半绕棕榈，深染栀黄色不如。

满对微风吹细叶，一条龙甲入清虚。

宋代贾昌期赋诗赞曰：“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珍重青松好依托，直从平地起千寻”。

……

不喜欢它的人，则觉得它攀龙附凤、趋炎附势。白居易在《咏凌霄花》里明咏暗讽，劝诫人们不要像凌霄花那样攀附权贵，否则有倾覆之险：

有木名凌霄，戳秀非孤标。

偶依一棵树，遂抽百尺条。

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

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

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飘。

疾风从东起，吹折不终朝。

朝为拂云花，暮为委地樵。

寄言立身者，勿学柔弱苗。

而现代诗人舒婷在《致橡树》里更是表达得直接：“我如果爱你，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笔者倒是觉得，这纯粹是文人墨客们抒怀时将自己的认知及情感投射到了凌霄花上，从而产生了截然不同的两种心境。

其实，古人早就给出了答案。南宋的赵蕃写到:凌霄何自名，缘木与俱生。底事因蓬附，故为亦蔓荣。

李时珍称其附木而上，高数丈，故曰凌霄，他在《本草纲目》中写到:凌霄野生，蔓才数寸，得木而上，即高数丈，年久者藤大如怀……

清人李渔在《闲情偶寄》把它比喻成“天际真人”，不是想看就能看得到的，想看此花，必须准备好奇石古木，否则它无所依附就不会长，即使能长也长不高。李渔说，自己年纪都一大把了，要我到哪里去找奇石古木呢，要买又没有这个闲钱，非要看凌霄，那只能徒步到深山老林里去了。

相比那个追求生活与艺术到极致的李笠翁，生活于今天的我们，不用费时费力便可见到“天际真人”真容，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文字/摄影 风之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