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闲瓜

鹤壁市淇县“偷瓜事件”一波三折，最后可谓“大快人心”？

根据央视的报道，偷瓜女甲带着女儿去偷瓜（带着女儿“盗窃”原因不明），被瓜农乙发觉并提醒后仍不放下非法占有的瓜（瓜的数量未知故其价值未知），后因乙阻止甲违法行为，致甲之女膝盖受伤。甲报警，“强势”索要医药费，后警方处理结果为双方达成谅解，瓜农乙未给付医药费，偷瓜甲也未受何处罚。然经舆论发酵，后因认定“盗窃”为“摘瓜”，并且将涉及行政处罚之治安事件以民事纠纷调解之，负责民警被停职并调离工作岗位，而上级公安决定给予偷瓜女甲以行政拘留三天的治安管理处罚。

诚然，首次民警处理未依治安管理处罚法之规定给予甲处罚，反有倾向使保护自己财产的瓜农赔偿，有亏法理。这却不仅仅是一句“基层民警缺乏法律素养”能够归因的。就最终的处理结果而言，是某种意义上的“违法必究”，严格按照法律条文处理，然而却不得不面对一个困境：在偷瓜之事件频仍的时令，下一次民警再遇到“偷瓜事件”应如何处理呢？偷瓜之人皆拉去行政拘留，大动“干戈”不说，浪费司法资源。如果不拘留，用较之更为“缓和”的处罚方式呢？则有损司法权威性与尊严，法不安定乃大忌，以后民众如何预测行为的法律后果？还是民众将所有的后果寄托与媒体舆论？单独来看，偷瓜用较为“缓和”的方式给予偷瓜人处罚，未尝不能起到法的社会效果：惩戒偷瓜行为并预防此类行为。

我并不是在为偷瓜人受到的处罚而“鸣不平”，考虑到之后的执法困境，我才对这个处罚结果产生了些微思虑。

另，我觉得“法律素养缺失”是没有解释力的归因。苏力老师说，以社会现实去解释才是具有解释力的（我也不清楚苏力老师原话为何，且妄度揣之）。笔者就亲身经历而言：瓜田面积宽广，尤于华北平原而言，又，值七八月，即西瓜成熟季节，想来“偷瓜”之事可能不止你我能看到的，其数量可能较多。在这种情形下，有其它“警情要处理”（据报道）的民警想“快速结案”，某种程度上是情理之中。更重要的是，基层执法人员身在基层，处理过的此类“情节显著轻微、危害不大”的事件应该比很多非执法人员的我们多得多吧。正如苏力老师曾经表达“给我”的意思，他们发展出了一整套的处理基层实务的较高效率、较好收益（此收益乃对整个案件牵涉人员而言）的方法，可能某种意义上不符合法条的规定，但是在基层可能已然形成某种意义上的“习惯”，习惯也是法。

故而，对于被指责的民警的，所谓“和稀泥”的处理方式，我实在不敢认同，如何算是和稀泥，如何算是解决纠纷，笔者到现在也不清楚二者的界限。何况“和稀泥”乃是一个概念不清的文学色彩强烈的词语，不适宜用于评判法律活动。

笔者想借此明确自己心中的法，它不是不讲是非的“决定”瓜农要给予赔偿，它也不是不讲情理的死板教条。它是有温度的神兽，它有自己的逻辑与生命。

偷闲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