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樱】
我是天樱 我在寻找一瞬间的永恒
她的美注定恒久,那星河中最亮的星星,眨巴眨巴着眼睛。
她的美注定瞬间,为了那颗不定的流星,宁愿自己也变成陨石,在和流星交点后,重重地落在无人的荒岛。
坐在电脑前,看着几百多页的聊天记录,期待着那个头像的闪烁。但,他似乎很久没上了。
窗外下着沥沥的小雨,屋檐一角的水滴正好滴在窗户下的仙人掌上。我伸出手去,抚摸着象征一切的雨,让它从手指间流过,滴在了那盆正处于茂盛的仙人掌上。
突然想起最近和他的一段对话,他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犹如仙人掌般的女孩,他说他很想变成雨滴去滋润她,但他知道,仙人掌注定不需要太多的水分。
想到这,我怔了一下,心头掠过一阵痛。
“那个叫程末的男生。”说完这句话,浅浅的笑了一下。
那颗流星的出现,注定了恒星的动摇。
还是那个季节,我第一次和父母亲吵架,一怒之下抓起包包就走了出去,走进了我经常旷课关顾的‘附近’网吧,叫老报给我开了一台最偏僻的电脑,狠命的打着最老套的游戏,最后还是败在了一个空白网名的男生手下。
“敢不敢赌?”我发了消息说道。
“赌。”
“赌我下一场赢,输了我这么多年积累的这只高级战号给你。”
“输了号和人都是我的。”
“那要看你赢不赢得起。”
最后我还是不舍得把号给了他,我就像把一个养了十几年的孩子送给别人,欲哭无泪啊。
……
他叫程末,很容易记住的名字,很复杂的两个字,至少对我来说。他是一个坏男生,跟所有的坏男生一样,他抽烟,喝酒,泡吧,跳迪。但有一点不同的,就是别人泡妞,他是被人泡,而我,就是泡他队伍中的一份。
“喂,你什么时候把那只号还我,那可是我的命根子。”
“你人来跟号换,就还你。”
“你哪混的?”
“湖南。”
“去了别不欢迎我。”
“至少现在不会。”
“好,我清明时去找你。”
“额,我在你坟前等你出来。”
他是一个很冷的人,冷到不认识他的人跟他搭不上几句话,这些评价,都是在他的空间留言看到的,甚至有一个女生跑到那里去诉说他的狠心,他依然还是无动于衷的在回复那里说了一句:“哦,谢谢踩空间,下次再来。”后来我问那事真的假的,他只回了一句:“应该有那个女的吧。”
他对我的第一个要求,是叫我别去喂网吧。
“你在哪?”他的头像闪动着。
“网吧。”
“以后不准去网吧。”
“给我个理由听你的话。”
“唉,我也开过一间网吧,后来被查了,所以,我也不去喂别的网吧的肚子。”
“晕!”真的是彻底晕倒了,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不想我遇到色狼这类的话,但我突然意识到这世界上最大的色狼就是他。
我和他的距离只剩一厘米。
那年冬天,雪消融了很多人的脸,却消融不了我和他的距离。我也开始相信,每一颗的流星只为了一个人的期许。
“你最近很少上网。”在等待了许久之后,终于看到了他头像的跳动,却也不免抱怨了他一句。
“她出事了,我要陪她。”
“我们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
“你寂寞时会想起我吗?”
“会。”
“那她是你的什么?”
“她?仙人掌,如果可以,我想做她的水。”
“那我可以做你的什么?”
“我的女人。”
后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的头像已经黯淡了。
后来的后来,我们都开始渐渐淡忘了那个最晴天。我开始沮丧,明明知道他的虚伪,网络的坏,还是忍不住会去心疼,心疼他的疼。
他说过,我是迄今为止占有他最长时间的女生。
这一切,都只是在网络的链接下进行的,我甚至,连他的正面也没见过。
我从来也没承认过那叫爱情,但我承认,我有想去找他的欲望,很强很强。
父母亲是个体经营户,赚了点小钱,少了点时间,大大的房子,大到可怕,我不喜欢保姆,我宁愿自己炒几个小菜,独自品尝夕阳红。母亲曾说过我还有个哥哥,但我从没有见过家里出现过一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男生。
开始向他走去,触碰他最真实的体温。
微微露出点亮色的天空,鱼肚般的白色,整个天空都像被一层又一层的蚊帐笼罩着,美好的清晨却因为缺氧让人透不过气来。
美好的易碎。
又一夜无眠。凌晨五点多,我带着一头大狼狗散步在街道上,很简单的打扮,一身粉色的卫衣,一双白色的运动鞋,没有化妆的脸上带点淡淡的忧伤。看了一遍我的全身打扮,不觉得有点可笑:难得能见到这么原始的天樱小姐。
被我拘束着的大狼狗也一直安安静静地走在前面,没有过多的挣扎。
安静的街道,电杆上的小鸟被一声清脆的声音打扰。我连忙从袋袋中拿出手机。
“他是睡醒了,还是刚休息下来呢?”我对大狼狗说了一句,然后牵着它继续往前走。
“我现在很空。”他终究还是发了过来,这就是我等了两分钟后的结果。
我还是为自己报以一个微笑。“前几天你不是说少上了,可这几天经常见你上。”
“不好啊。”
“好,当然好。”
“打架腿摔坏了,很少出门了。”
我停了下来,大狼狗也被我突然的停步勒了一下,然后转过来用鄙视的眼光看了我一下。
反应过来,我才继续走,并立刻打了他的号码,又立刻停止了通话。虽然刚认识时就得到了他的号码,但从没打过。
在我思考着要不要打时,他的号码浮现在了屏幕上,在几秒后,我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前面的几秒,我和他都没有说话,都在等着对方先发言。
“在干嘛?”手机那边传来了一种声音,吓了我一跳:他是个娃娃音啊!
“你是娃娃音哦,好别扭的感觉。”我忍住不笑。
“我习惯了。”
接下来我就不知道要讲什么了,平时在网上可以扯些有的没得,但在这真实的声音面前,我竟然脸颊感到发烫。
“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他显然有些无奈。
“额,你腿好点没有?”我终于想出了一个话题。
“痛啊,父亲出差,一个人待家。”
“那你怎么照顾你自己啊。”
“忘了,过一天是一天。”他的语气有点平淡。
“哈,以后变成了瘸子,没人敢要你了。”我想象着他一瘸一拐走在楼梯上,就忍不住笑了出来。
“不还有你吗,没事。”
“我也不要你了。”
“你不会的。”我感觉到了他的微笑,在一个不远的地方出现,召唤着我过去。
“等有空了我过去找你。”他听我没回答,又补了一句。
“我去找你吧,你腿不方便。”
“随便。”
“那我们Q上聊吧,挂了。”我立马挂了电话,心跳个不停:我竟然说要去找他!开始觉得草率了。
这样想着,走在十字路口上,大狼狗的吠声提醒了我,右边一辆大卡车正向我驶来,强烈的车灯照耀得我睁不开眼睛,我就这样呆呆的站在那里,让那辆车慢慢的从我身边驶过。
似乎上天告诉我,他对于我只是一条走向悬崖的路。
……
第二天,我便走在了去悬崖的路上。
父母亲都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这是我去找他的计划多了一份顺利。这一路上,我一直矛盾于要不要告诉他,最后,我还是打了过去。
结果我和他讲了一路的电话。
天樱 彼岸,灯火璀璨照耀孤单
见到他,真的没让我失望,他留着现今最流行的发型,穿着最适合他的衣服,长着最适合他的身高。听这里的人说,别人都叫他末少爷。
那天,他竟然抱着一个他欠我的天蓝色的白云枕头在车站等我,他说:这样我比较容易认出他。
现实的他和网络的他有一定的差别,霸气的口气却依然不变。他是个大胆的人,听到我离家出走,毅然的帮我安排好了饭店,然后带我去他家,要我做饭给他吃。
都说女人是听觉动物,我却发现在他身边我变成了直觉动物,每一个他的举动都让我难安。
在去他家的路上,他突然在一家窗户前停了下来,我顺着看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女生在弹琴,但只看到了她的背面:直觉告诉我,那个女生应该就是他口中的仙人掌。
琴声很美。巷口的梧桐树也很安静地听着,时不时传来树叶与树叶相互碰撞出来的掌声,属下的流浪狗也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叫卖声也阻挡不了琴声传入他的耳朵。
我没有问他,像是不习惯这种面对面的聊天方式。他也没有说太多关于她的事,像是不忍心去谈及。
之后的三天,他一直陪着我,陪我喝酒,玩耍,唱歌,最后是睡觉。
在第三天的凌晨,我看着余额不多的信用卡,只好忍心和他道再见,然后搭上了回家的列车。
回去那天,尽管我打了很久他的手机,他还是没有来送我,甚至后来的一星期,他连一个QQ消息也没有。
不清楚讲太多后来的人结果会怎样,可我的后来,是哭了。
那是我的第二次哭,第一次是出生的时候。后来无论是打,骂,摔,跌,都没出现过一滴眼泪。这一次,像担心他从此离开了我的世界一样,狠命的哭着,还一边看着电脑屏幕,期盼着他头像的闪动。
这一盼,却盼出了个无尽头。
开始在黑暗的恒河中漂泊。
如果说那一站是永远的话,那个站台,却早已生锈。
如果说那颗心可以保留的话,那个伤痕,却早已经赤裸裸的被空气氧化着。
如果有一天我们再次相遇,我会在你耳边轻轻对你说:其实我不曾恨过你。那么,你千万不要相信我说的话。
尽管父亲的极度暴躁,极度截止,我还是毅然的抱着他第二次来到了湖南。什么都没有变,我却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坚持改变了。
他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巴,尖尖的鼻子,像极了他,又像极了我。
他是一个早产儿,他的出生在我白白的肚子上留下了永恒的印记。我并没有被完全麻醉,这是我要求的,我只是想感受,它带给我的疼痛,生理,心理,我都要永远记得,等到那一天,再次碰到他,才可以告诉他:没有了他,我有多疼。
有时候,会笑,原来,我已经成为了一个单亲妈妈。
这些,他都不知道。
可是,当知道永远没有了他的时候,我竟然还是可以像一个女孩般的懦弱,蹲在他以前所在的地盘门口大声的哭,接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这些,他都不知道。
“你找末少爷?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末少爷了,他已经和他心爱的女人跑了,反正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呦,还带个他的孽种来找他啊,要带孩子来认爸爸啊,可惜啊,爸爸跟别的女人跑了。”
“长的这么漂亮,可怜啊,要不要爷我帮你找个工作养活孩子啊,那儿的男人见到你,肯定会心花怒放的。”
……………
整个世界都是关于他的流言蜚语,我开始分不清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到了最后,所有的真真假假,我都得接受。
如果说那场追逐是一场短暂的比赛,我却连结果也得不到。
如果说那场早熟的背叛带来的只是这些黑暗中闪耀的液体,那我留给自己的,也只有我自己。
在出发前,我拟定了上千个对话,来告诉他关于孩子的事。到现在,我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
他真的消失了吗?在我的世界彻彻底底的消失。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喂,樱子,你快回家吧,什么事情妈妈可以替你解决,一个人带孩子很辛苦的,快回来吧。”
“沐天樱,如果你还承认是我沐家的人的话,马上给我回来,不然休想让我原谅你。”
“天樱,你在哪呢,都好久没来学校了,同学们都很担心你。”
………………
末,我为何,会因为你,堕落到这个地步,我无数次的拨打你的号码,无数次的无人接听。为何,我会从以前那个自信满满的女生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些,你都不知道。
“妈,是我。”
“樱子,你终于回我的电话了,你知不知道,你爸为了你的事,都住院了,你快回来吧。”……
“喂,樱子,你听到妈妈说话了吗?”
“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这一刻,在家人面前,我才发现,我还是一个即将要上大学的幼稚女生。这一刻,我会哭,不再掩饰。
“事情发生了,说再多也没用,别哭了,孩子。”电话那边传来了母亲爱怜的声音,那是一种久违的声音。
“这样吧,你不回来也行,去台湾找你哥哥,我会告诉他你的事,他会照顾你的。”
“哥哥?”
“他叫斯,从小就爱到处闯,你过去他那吧。”
……
“哈,做妈妈的人和以前就是不一样。”
面对着前面这个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男生,真不敢相信他是我N年未见的哥哥。记忆中,小时候确实有个男生,挺疼我的,爱跟我一起闹,一起把爸爸气得到处找棍子,一起把邻居家的花都折掉。但一天早上后他不再来找我玩,再加上即将上幼稚园的缘故,我也就把他忘了,后来想想,只好把他认为是邻居家的孩子,后来搬走了,所以就再也没在一起玩了。
想想,以前的我还真是没心没肺。
想想,也不知过了几年,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如此帅气的男人,但他的微笑还是依旧不变,这才使我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唉,没想到老妈竟然知道我在这,还把你这家伙叫过来,以后,就只有和哥哥相依为命了。”
“我…可以干些什么?”
他听到这句话,看了我一下,然后把我手中的孩子抱了过去,很慎重的对我说道:“做回你自己,去读大学吧。”
“可是,我还要读大学干嘛?”
“我知道你不会读书,但在这你是找不到工作的,现在我还养得起你们,明年去读大学。”说完他开始逗孩子玩,似乎很喜欢的样子。
“哥,你帮他起个名字吧。”
“你会叫我啊,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听到了呢。”他有点惊讶地说道:“额,叫天天好了。”
“为什么?”
“好记。”
天天。
接下来好几个月的时光,我开始失落,落寞,振作,失败。
我不清楚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我该怎样去经营我自己和天天的新生活,一系列复杂的情感笼罩着我:我该不该再去找他?我该不该再去打探他的下落?父亲出院的没有?等等一切的一切。
看着天天一天一天的长大,会有喜悦,更多的确实悲伤,不安。以后,等天天有了自己的思想,他会问我要爸爸,我该怎么办。
……
天天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只要在他面前做上一两遍,他就会懂并去掌握它,再加上斯对天天的悉心照顾,天天比正常孩子更早学会了说话。
“妈,妈。”这是天天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说的完整的一个字。听到这个字,一年来的坚强瞬间瓦解了,剩下的只有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迷茫的未来。
“妈,妈。”之后的每一天,几乎每一秒都能听到天天说这个字,见到每一件新奇的东西他都会说,仿佛每件东西都叫这个名字。
“天天,今年开始妈妈和哥哥都不能一直陪在你身边了,你要乖乖的听这位阿姨的话,不能耍脾气。”
“妈妈,妈妈。”
“乖,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
送天天到托管园后,每一步走回房子的脚步都显得沉重,总是忍不住转过头去,天天没有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大哭大闹,只是一直站在门口看着我的背影,直到那个转角。
“妈妈,走了。”
拐角处的我,听到这句话,早已泣不成声:天天,妈妈会回来的,妈妈没有抛弃你。
其实,有好多次,我都想抛弃天天,但每一次只要看见天天的眼睛,那双眼睛,告诉着我,他不能没有我。
如果还有第二次,我只要你记住我对你的爱。
没想到,我这种人还能上大学。
而且,是我梦寐以求的大学。
那个大学,空气很好,人很好,到处充满了青春的气息,令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好,沐天樱,就从这里开始你的新生活,大学,我来了。”
我站在那所的大学的门口,大喊了一声,然后就有一个男孩子走过来对我说:“女士,穿过这条马路,再向左拐,再向右拐,那才是你要去的地方。”
“什么地方?”
“精神病院。”
“滚!”
最后,我让那个男生见识了我的霹雳熊掌,然后就凯旋的走到了我的宿舍门口。
“大家好,本美女叫沐天樱,以后有什么好事呢,记得多多关照。”
宿舍里只来了一个人,她站在床边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我,我只好走了过去,把她的头扭到了一边。“丑八怪,你叫什么名字?”
“苗秒。”
“啥?苗苗!这也忒土了吧,你爸妈也忒没文化了,要不,我帮你取个得了。”
“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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