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十二楼》有感：长得美的，不论男女，最终被豢养

好吧，我承认我是冲着李渔这位著名的清代奇情小说家去看的。他最知名的作品应该就是被改编成香港色情电影的《肉蒲团》吧。和《肉蒲团》一样，《十二楼》也是讲的才子佳人的故事，通过讲述一些离奇古怪，妙趣横生的八卦故事，来告诉读者一些道理。书里一共有十二个故事，而每个故事里都会出现一座名字富有含义的阁楼，故名《十二楼》。

虽然是古代文言小说，但好在语言通俗易懂，读起来不会吃力。而且每个故事都对仗工整，有善必有恶，有阴必有阳。作者在开头就会把要说的道理先摆出来，说完故事之后再下判词。放在今天，应该是会成为典型的儿童睡前故事，只不过故事内容稍稍有点“少儿不宜”。

其实我是抱着猎奇的心理，想看看古代人到底有多“重口味”的。即使大雅如《红楼梦》，里面也有些“叔嫂通奸”、“老丈人扒灰”的隐晦描写，到了《金瓶梅》里，就毫无顾忌放开手笔对闺房之事大书特书，“西门庆葡萄架大战潘金莲”那段我一直不理解作者是怎么YY出来的。事实证明，确实只有我想不到的，没有古代人写不出来的。《十二楼》里有几个情节是让人读来惊掉下巴的。

比如《萃雅楼》里有个姓权的开香铺的生意人，生得面容姣好，身形秀丽，虽然是男子还赛过美貌的妇人。他与左右毗邻的花铺，书铺主人都有后庭之好。而花铺书铺主人又交情甚好且各有妻室，即使一郎侍二夫也心中不生嫌隙。从此三人日间挣钱，夜间行乐，京师的少年没有个不羡，没有一个不妒。

再比如《十卺楼》里有个姓姚的公子，欢欢喜喜地娶了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过门，洞房花烛夜急不可耐地提枪上马时惊讶地发现，这个妻子是个石女。但此刻欲火焚身，也管不了是前是后，只要有洞就进。第二天他当然怒不可遏的退货，思索着再娶。可惜而后娶的几门女子不是面容丑陋，就是身患恶疾，又或者是已孕之身。几番折腾下来，身心俱疲，只想着是个长相平凡，身家清白的女子就好。终于到了第十次结亲，一掀开盖头发现竟然重遇故人，缘分兜兜转转，竟然最终还是娶了石女，至此不禁绝倒。

《十二楼》的故事里出场的虽然都是佳人才子，故事的结尾也大多是“俊男美女成亲后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但是从这些世间男女之间看不到真正的情爱，更多的则是门当户对，你来我往的心机算计。

《牡丹亭》里柳梦梅愿意为了只在梦中见过一面的杜丽娘，冒着天下之大不讳挖坟掘墓，只为佳人复生，此情感天动地。而《十二楼》里，长相俊美的权公子艳名远播，后来被权贵看上，威逼利诱要其当娈童相伴左右，与他有床笫之交的花铺书铺主人竟然都不敢为他出头；石女只因不能人事，被人推来让去，没有一家肯要，直从温州卖到杭州，换了十一二次售主。她们的命运乖张，令人唏嘘。

作者用稀松平常，趣味横生的语调讲述这些人间百态，匪夷所思的事情。就像一个茶馆里的说书先生，他不想给你传达什么家国天下、人间大道。他只是跟你聊聊奇闻异事，娱乐八卦，而透过这些略带恶趣味的八卦，又总能看出一些封建社会世态炎凉的悲凉底色。

长得美的，不论男女，最终被豢养；长得丑的，甚至不配拥有姓名，就匆匆退场。

我觉得《十二楼》不一定要当做什么文学名著来看。某个无聊的午后，翻开这本书，读完一个故事，也许会为作者某个奇妙的情节安排而击节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