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族 19 驭尸之术
姥姥叹了口气,拿出一只烟在蜡烛上点着。然后加上了很长的过滤嘴,吸烟的姿势优雅无比。我从这点推断出,就算她真的是隐世之族,也是受过教育的,绝不是憋在大山之中的山野土夫。
“我多么希望你是个简单,单纯的孩子,那你会轻松很多,省去很多痛苦,但是现在看来,你是个小人精啊。你不好奇会来神农山么?想套我的话么,没有必要,我能带你进我们周家祠堂,就是准备把我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我心中暗笑,说我是人精,你才是人精,你不也是看透我的心思了么。好一招以退为进,显得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姥姥,我想知道原因,我同学死得原因,小周老师父母死得原因。”
她取出一个精致的铁盒,把烟灰轻轻点入。“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知道他们的死,是因为你。”
我倒吸一口凉气,好厉害的老太婆。什么话没说,先把我树立成导火索。我发现交流的形势越来越严峻,再不想点办法只能被牵着鼻子走。
“因为我?我只是个高中生。”
“因为你是方颖和顾长魏的儿子。”
顾长魏,是我的父亲。这个方颖,我是第一次听到我母亲的名字。我的父亲对母亲的信息三缄其口,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母亲叫什么。
“所以呢?他们是特工么?还是掌握着巨额财富,让我这个普通人如此不普通。”
姥姥掐掉香烟,严肃的看着我的眼睛。“武力财富这些都不够强大,你觉得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是什么?”
我微笑着说:“是知识,知识就是力量。”
“我不知道什么是最强大的,我知道的是,有一个像我们这样的家族,掌握了这个最强大,然后销声匿迹了。”
“你的意思,有个家族拿到了核武的密码?”
姥姥嗤笑了,“比核武器还要强大得多,我说了武力并不是最强大的。”
“您的意思我不理解。”
“我一辈子也没有弄清楚什么是他们说的那个强大。但是我知道那不是简单的暴力或者巨额财富,那是可以改变任何事情任何人任何组织的东西。”
“好,我们暂且不去讨论什么是强大,我们把它定义为世界的发条,或者命运之门的钥匙。这不重要。您的意思,有一个家族正拧动着世界的发条,随时让世界停下来或者继续往前。”
“拧动世界的发条……”姥姥若有所思“你说的非常贴切。”
“但你不知道这个发条是什么?”我开心的笑了。感觉我在被传销组织洗脑。
“这不好笑,因为,这个家族已经存在很久了。”
“有多久?”
“近千年。”
我一下笑出了声。“姥姥,不是我不相信你,请你给我一个我能接受的故事好不好,还有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能接受,不代表不存在。”
“提高我的认知,刷新我的世界观是不是?我有个朋友也常这么和我吹牛。”我环抱着自己的手臂。
姥姥一本正经的看着我,突然双手猛地向下一压。周老师父母棺盖弹射而起。尸体坐了起来。透着蜡烛的光,看到二老闭着眼睛,穿着寿衣,脸被烛光照的忽明忽暗。
“尸体身后有杠杆,连着弹簧,您这是江湖术士的小把戏。”我微微一笑。
姥姥摇摇头,双指并拢,对着我猛然一指。两具尸体,一下子窜了出来,尸体很僵硬,走路姿势很古怪,但一步步向我逼近。
此时我的脑门渗出了冷汗。一边后退,一边在想这是为什么?这不科学。
突然我灵机一动,“这是那几个黑袍人假扮的!烛光昏暗,加上化妆真的以假乱真。小样,整挺像,来走两步,没病走两步。”我学着他们走路的样子,一瘸一拐的绕圈。
直到我的脖子被掐住,掐住我脖子的双手冰凉至极,那一定不是人的手。这是我的第一反应。我双手在它身上胡乱的拍打,浑身都是冰凉的,仿佛不是活物。我的脑子不停的转动,难道是机器人?这么智能化的AI系统,就为了吓唬我一个高中生么?
我更加用力的拍打着它,我发现,它是空的,或者说如果真是尸体,脏器已经被去除了。在第二具尸体慢慢走近我之时,我高举右手,上课发言一般大声喊着“报告,我信了!”
姥姥,摇摇头,右手往回一收,尸体慢慢走回棺材,我快步走向棺材,没有找到杠杆,也没有弹簧。我一寸寸摸着它的身体,直到我拨开他的嘴,确实是人的牙齿,这个做不了假。就在我掰开它嘴的同时,它的眼睛一下睁开了,没有瞳孔,只有硕大的眼白,死死地盯着我。我吓得缩回了手,连退了好几步。
“我是个尸匠,这叫驭尸之术。”姥姥仍旧很慈祥的看着我。
我的后背起了一大片白毛汗。一周之内,我的世界观不停的被刷新。“传说中的赶尸,不是在湘西么?”我争取控制住局面,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说的,那是传说,我没见过,也不清楚。我做的是我家族的手艺,所以,如你所见,这就是事实。”姥姥不紧不慢的说着。
“这不科学。”我挠着头。“动力源在哪里?生物电?光合作用?你写个化学方程式我来配平。还有它的信息接收装置和反馈装置是什么?这你懂吧?信息转入,中枢处理,信息传出,完成闭环做成一个可运作的机器。”
“这很科学。”姥姥微笑着“因为有科学现阶段无法解释的东西,所以这才够严谨,这才是科学。”
这句话,是我这么些天来,听到的最让我安心的话。这些天来,我的认知不断被刷新,我很怕有人推门进来告诉我他是玉皇大帝。姥姥的这句话说的非常对,目前很多东西,科学无法去解释,比如脱氧核糖核酸的排列顺序,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基因图谱。它的排列原理是什么?既然是有排列顺序的,那就存在人为重新排列的可能,那么提出假设,若干年后,人类可以自己排列这个顺序,那么未来人类可以排除很多基因病。但是既然可以人为创造顺序,那么人不就可以造物了么?人可以造物那不就是神了么?或者现在的人,都是曾经的文明创造出来的物种。曾经的文明,就是有神论者嘴里的神。
我喜欢科学,相信科学,就是因为科学的严谨性,存在不可解释性,而不是把现阶段无法解释的一切,都归结为神迹。举个例子:古代人无法解释风雨雷电,但是若干年后科学进步了,我们就可以解释了。所以姥姥的意思就是,现阶段我不能理解的一切,以后都会被一一解释。简答点说就是,存在即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