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远方(1)几个故事

2017-03-11  本文已影响14人  林师傅的地下铁

BY 何瑶

感谢那些仗剑对抗自由的敌人。不啻燎原。from 葛旭

1

林晨语支教的故事

林同学(微信:帅气的狗蛋)最近去到了云南大理的一个山村继续了他的支教生涯,学校只有他一个英语老师,所以他要同时教小学3—6年纪总计12个班的英语。姑且不论他的教学水平如何,但是据他晒出的淘宝订单,光是自费购买英语的教具已经让他没有吃饭和上网的钱了…

昨夜凌晨时分,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刚备完课,焦虑得睡不着。上了几天课深入的发现,农村教育真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教师、家庭、学生之间没办法建立起良好的互动。教师没办法给予学生以动机,探寻学习的目的和意义,学生自然就是被动学习,作业爱写不写课爱听不听,面对这种情况,教师和家长又只有加以打骂,这又造成学生的厌学情绪,恶性循环。并且,有些家长因为自身的智识有限,便觉得把孩子丢给学校就行了,家庭教育导致许多孩子层次差异越发的明显。嗯,我面对的是一场恶战,一场教育的战争。”

今夜凌晨他跟我聊起,今天他班上有一个学生决意辍学了。跟家长做工作无用,因为家长觉得他们家一年卖葡萄能挣20几万就可以了。而学生本来也不想来上学。

我曾在记者时期做过一次葡萄种植的采访。两个大学生毕业后创业好几年,最后在百亩园区开展了从种植到采摘全套科技化流程,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的注册品牌。

身在农村的那个小孩家长可能不知道,但是不代表葡萄种植的先进手段、品牌化推广不存在。

2

我由此想到了另一个支教的故事。

我有一个远方亲戚振航哥,他被香港中文大学提前录取。彼时我还在初三,在车站偶遇他,是个阳光少年。当我考到他高中所在学校时,他回到母校作了一次演讲,提到正在贵州支教,教物理和数学。他和我前一年见到他时,让我完全没法分辨出来—晒黑了太多。一晃七年过去了,当我偶遇振航哥母亲时,她提及哥哥曾在大学期间断续去贵州支教,坚持了两年,后来就再也没去了。现在正在美帝读书。

我不知道振航哥为何要选择在高三结束后,就开始去支教。我也不知道,他那两年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也没法清楚,他是否在教授那些小孩的过程中,也遇到了“知识的诅咒”。

3

我还有另一个故事,关于农村的留守儿童。

去年三月,我临时受命,去采访一个XX镇上的支部书记,因为他入选了“XX市好人”评选活动。入选理由是,在寒暑假将该村的留守儿童集中看管,交由支教老师统一上课。

去之前,我以为这个是一次普通的采访,需要报道好人好事。彼时,我是一个新闻记者。

驱车一小时后,当我走到镇上的支部前,看到两层楼高的砖房前几个孩子在踢毽子,最小只有5岁左右,最大有14、5岁。砖房的空地右边,还有两个乒乓球台,有年龄不等的孩子在打乒乓球,我走近一问,最大的男孩子现在读高二。

我去的时候接近中午,书记说先吃饭后拍摄,跟我们一起的,还有4位市级电视台的采编者,我和朋友是X县记者,但我们都是做同一个报道选题:该支部书记的事迹宣传。

5台圆形饭桌就安置在有帐篷遮蔽的乒乓球台旁。我观察了一下,一共大约有四十个小孩左右,年龄从5岁到16岁不等,平均每桌10个人,围着桌上的两荤两素吃饭,因为没有板凳所以就站着。我们几个记者也站着,桌前摆着跟他们一样的饭菜。有个最小的女孩,因为那桌没有土豆丝了,开始边吃边哭,我看到直接把抱她到我们这桌来吃;我也看到,其他很多小孩看到菜不怎么够了,直接扒着白饭吃。书记一边吃一边说,每到寒暑假,村里的小孩子——大多都是留守儿童,就被他组织起来,一起看书做作业,也有各大学校的支教老师来上英语课和音乐课,按照上课时间来正常休息。他们就在这儿吃一顿中饭,有雇专人煮饭炒菜。

吃完饭后,每个小孩子都各司其职,有的在擦桌子,有的在收筷子,有的在把剩菜端进不远处的厨房,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洗自己吃完饭的碗,我也没看到有谁的碗里有过一点剩饭。书记说道,这些小孩子都非常勤快,也很懂事,一直都很守规矩,不会很操心。我无意中看到最小的那个女孩子,还没洗手台那么高,在碗里接了一点水后,蹲在一旁小心地用手在洗碗,不敢再看。

那天对书记的采访很顺利。交谈的过程,确实能感到他在做一件很多人都没能做到的事。因为该村的荷花经济还未发展成规模,所以很多村民都去城市打工,寒暑假才回来一趟就会继续回去挣钱。我曾连续一周蹲点在各大客运站,采访拍摄工人春节回乡的场景,深有感触。为了生计,大人不得不外出挣钱,留下孩子成为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书记坦言道,正是因为他发现村里的留守儿童太多了,且村里的池塘比较多,如果寒暑假不集中在一起看管的话,很可能会出事。于是,他开始四处联系,跑了很多地方,问是否有大学生愿意到这里来支教,义务支教。支教的老师大多都是教英语和音乐,一般是待一个月或两个月,所以他们还算能接受。

然而,我在那天的采访中,看到了原定计划之外的现象。我在简单和书记沟通之后,表示要拍摄一些学生正常上课的画面。我看了他们的作息课表,在楼下做好了拍摄的准备才上楼拍摄,发现学生们都在做着自己的作业。我第一次观察到了这间简陋的由会议室改装的教室。听书记介绍,这些板凳和桌椅都是他跑了很多次镇上,才拿到的赞助款。我看到了他们正在做的寒假作业字迹,拍摄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是字迹清楚且整洁的。一排坐4个学生,每个人年纪都不同,有的是小学,有的是高中,更有甚者,是幼儿园。当我走出教室时,在窗户外和支教老师交谈的时刻,发现他们全在聊天,鲜少有人像刚刚我镜头里的情景那样看书和写字。

离开那所学校的时候,我特别想以一个姐姐的身份,问问其中的一些小孩子,他们究竟在这里学到了什么。但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回答我。当我提及想要加入他们的羽毛球队的时候,他们兴高采烈。我很少跟与我年纪相差10+的小孩子一起玩儿,但是那天例外。不时有小孩加入我们,最后一众小孩的爷爷奶奶也在旁围观。

我放下了拍摄机器,直接以平常的口吻问围观的家长,为何要把小孩子送到这里来集中管理。他们给的答案无一例外,都是“如果不送来的话小孩子容易满山跑”、“大家一起学才有学校的氛围”、“有专门的老师负责管教他们”。

但是我关心的是,孩子们究竟学到了什么?

当时采访完,我心里想的是,每年寒暑假这群孩子聚在这里有什么用?收获了多少?从我了解到的情况看,书记的本意是好的,支教老师教他们唱歌跳舞,教他们英语单词的本意也是好的。我看到那么多年迈的家长对书记的做法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感恩戴德”。但是,这群孩子究竟学到了什么?

在书记的眼里,在家长的眼里,在支教老师的眼里,甚至在村外任何一个听说这件概况的人眼里,把留守儿童聚在一起学习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其中要办的程序之多,难度之大远超想象。

但是在我的眼里,一个刚进入新闻行业的记者的眼里,我看到的是那台不被允许使用的电脑空置着——他们仍旧没有渠道看到外面的世界;我看到的是无数的学生他们求知的眼神但是并未有相应的学习资源——只有墙角堆着几十本童话书;我看到的是已经习惯接受采访状态的学生们在支教老师的带领下,唱着不合时宜的《小苹果》——以此展现他们的活泼……

说好的教英语呢?

但是,怎么教?年龄跨度相差十岁不止。

我开始想到更深远的是,如果寒暑假没学到东西情有可原,那么,正常情况去学校读书呢?情况会不会好一些?

从林同学的那条支教的朋友圈,我心中的仅存的一点点星光,也逐渐破灭。

但是,电光火石之间,我却又看到了一点希望。

1997年,钟汉良(我曾经偶像)任台湾喜愿协会大使,当时其公益活动广告曲《想飞,飞过世界》由邰正宵、林子翔作曲,钟汉良作词并演唱。后来被选用为陕西纯山教育基金会公益宣传歌曲,并于2011年11月5日,在西安蓝田雷家湾小学录制拍摄公益mv。该视频讲述的是一个在山村受到资助的女学生顺利考上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当教师的故事。

我想到林同学说,我们这些【优秀】大学生如果不把优质资源输送回农村,那他们怎么办。

4

嗯,我还有另一个故事—县里贵族学校的教育

刚刚提及的那个采访,通常被称为“下乡”采访。

而我通常,是在县城里采访。

我做的第一个采访,是在平安夜那天,采访了该县城最好的中学举办的一台迎新晚会。

初中、高中所有年纪的学生都齐聚在彩灯装饰的大会堂,现代设施一应俱全。

每个要表演的学生都是盛装打扮,观看的学生都穿着整齐的校服,会堂中还设置有家长的席位。整个场合极为正式。除了电视台的记者进行拍摄外,学校还准备了专业的摄像机录制节目,还有专业的摄影机进行拍摄。

那天的节目主要是展示学校老师的风采,以及部分优秀学生的才艺展示。

因为是外国语学校,所以他们强调以英语表演为主。

晚会上,每个学生都收到了校方准备的一份圣诞礼物。

在按照流程进行采访后,我从采访的那些表演过的孩子中归纳出了共性:他们都来自中产阶级,都从小学习英语,从小培养兴趣爱好,或谈钢琴或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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