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生活杂记：羊肉汤
羊肉汤
想吃一碗羊肉汤。最好是能够配吊炉烧饼，或者薄饼的那种。
上网去搜，海甸岛最近的羊肉汤馆，也在五公里之外。且没有薄饼，更没有吊炉烧饼。有点远，没车，不大方便。傍晚散步，在海边遇见河南来的杨大哥。问他知不知道附近有好吃的羊肉汤。他想了半天，说人民大道与五西路交叉的地方，有一家河南羊肉烩面，味道还算正宗。
河南的羊肉烩面我在鹤壁和洛阳吃过，味道不错。没有羊肉汤，羊肉烩面也能凑合。早晨起来，沿着海边跑了一圈。便打开了一辆青桔单车。按杨大哥指引的方向找去。
山东的羊肉汤馆比较多。而且风味各有不同。最出名的当属单县羊汤。选当地的青山羊，骨肉同时下锅，肉烂后捞出，骨头继续熬煮。直熬到肉汤煞白。吃的时候再把切成薄片的羊肉放进去，撒上芫荽。桌上放有羊油炸制的辣椒酱和胡椒。食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添加。正宗的单县羊汤要用大铁锅熬一通宵。并且要放白芷、良姜、豆蔻、砂仁等十多种调料。据说，真正的调料配方密不传人，整得非常神秘。不过味道确实好。汤浓肉嫩，不膻不腻。加上芫荽提鲜，真真是齿颊留香，吃一次还能想着第二次。正宗的单县羊汤配的就是吊炉烧饼。烧饼做成马蹄状，表层还撒了芝麻。外焦里嫩还有嚼头。这些年也有配葱花薄饼的，感觉也很搭。
上世纪八十年代去单县出发，当地人总会带着去吃羊汤。所以那味道到现在还能记得起来。近些年济南也有不少的单县羊汤馆，有几家还开成了大酒楼。但说实在的，味道远不如当地正宗。油大，太腻。凉了以后都能凝固成一层厚厚的油脂。据说，单县羊汤必须用当地的水熬，到别的地方就不出那个味儿。这话也有道理。但凡有名的地方小吃，换了地方就失了原味。一方水土，一方风物，里面自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
单县古称单父，因舜帝的老师单卷而得名。当地流传有单卷让国的故事。传说单卷善道术，有德行。尧曾经对他非常恭敬，北面侍奉。舜得了天下之后，想把天下让给他。单卷于是躲到了深山里面去。单县位居现在的鲁西南，春秋时期属于宋国。而在春秋时期宋国就发生过羊肉汤的故事。由此看来，从那时起，此地就有了喝羊肉汤的习俗。一锅汤熬了将近三千年，真是想低调都难。
单县隶属菏泽市。菏泽的羊肉汤，还可以配两面煎的羊肉包子。煎的焦黄的包子皮儿，一口咬下去，羊肉的鲜香就窜了出来。只要去菏泽，我都会早起一会儿，放着宾馆的早餐不吃，专门去找牡丹宾馆北面的那家羊汤煎包。这家店主也讲究，穿着白色的外罩，一看就很干净利落。菏泽在山东经济并不十分发达，但却有两件事情值得称道。一是菏泽牡丹。“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谷雨前后，是牡丹盛开之时，红黄紫白，花大色艳，那才真叫一个壮观。每一次去都会令你叹为观止、流连忘返。另一件则是菏泽自古出皇后。像刘邦的皇后吕雉、朱元璋的皇后马大脚，还有刘邦的爱妃戚夫人，就都出自菏泽。皇后和牡丹之间有没有关系，不得而知。这么玄秘的现象值得专门研究。
青州羊肉汤是清汤。我家附近就有一家。平时也经常去吃。但总感觉有放了味精的嫌疑。也许是熬的时间不够，没把羊骨头的滋味熬出来。此外较为有名的还有莱芜羊汤和滕州羊汤。也是白汤，口感也很好。但与单县羊汤比起来，味道有些淡，汤的浓度也稍微有些逊色。这些地方用的大都是黑山羊。黑山羊的肉质比青山羊稍显粗硬。不过不细心品味，也差别不大。
值得一提的还有临朐全羊。把骨肉与心肝肠肺等下货一起搁锅里煮。吃的时候也是搀在一起。另有一番风味。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去那里采访，临朐的宣传部长冯恩昌是位诗人，曾经与我有文字之交。他请我在县委招待所吃全羊。记得是几个人围着一口大锅，边舀边吃。汤沸肉滚，香气四溢。直吃的筋脉通畅，汗水淋漓。从头到脚都觉着舒泰。
天玺湾小区离人民大道不远。骑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然后一路西行，抵抗住了沿途大馅水饺、牛肉面、抱罗粉的诱惑，下决心非找到河南羊肉烩面不可。遗憾的是一直到五西路都没找到。沿途东张西望的还差点碰到别人身上。无奈只好往回骑，心想，找不到就别找了，既然没有口福，还是买几个包子打发一下吧。快到金海岸大酒店的时候，记起附近有一条小商品街，便拐了进去。没想到歪打正着。里面竟然藏着一家叫“羊官”的小店。进去一看，有羊肉汤，也有羊肉泡饼。问了一下，说是西北风味。就要了一碗羊肉汤泡饼。汤和肉的口感都不错，饼也软硬适中。不仅暗自庆幸。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生活中总会有一些意外的惊喜等着你。
羊肉汤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却与熊掌、龟鼋等美味一起走进过历史典籍。《左传·宣公十年》： “将战，华元杀羊食士，其御羊斟不与。及战，曰:"畴昔之羊，子为政;今日之事，我为政。"与入郑师，故败。”宋国和郑国打仗。交战之前，统帅华元杀羊犒赏士兵，没给他的驾车人羊斟吃。等到作战的时候，羊斟说:"昨天分配羊肉汤的事，由你作主;今天驾车作战的事，由我作主。"于是就故意把兵车驶入郑军之中。导致了华元被俘和宋军的失败。
同样的故事发生在战国时期的中山国。中山国君用羊汤大宴群臣。但分到司马子期的时候，羊汤没有了。司马子期面子上下不来，一怒之下就投奔了楚国。他纵恿楚国出兵攻伐中山。结果，实力雄厚的楚国一举就把中山国给灭了。中山国君也作了楚国的俘虏。
一碗羊汤输掉了一场战争，灭亡了一个国家。套用一句流行的网络语言，你是不是也觉得细思极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