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滇十年(一):我成了父母的稀客
1
放寒假前,当我打电话告诉父母今年回家过年时,我听出了他们言语中喜出望外难以抑制的开心。爸爸说:“你们能回来,我们很高兴。原来还以为又回不了呢!”“原以为”这三个字,既让我愧疚,又让我心酸。事实上,四年前我们就准备回家过年了,但每年都因为一些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理由的理由没能如愿,结果每次都是父亲安慰我说:“没事,明年早点回来吧”。
我告诉父亲,因为要回来做课题,可能在家住不了多久。父亲说:“能回来就好,好呆多呆几天,呆不了到时再说吧。”
自知道我们要回家过年的那天起,父亲每隔三五天就会来电话,又是问我买好车票没有,又是告诉我已经联系好了出租车(因从城里下高铁到我家又两百多公里,坐公共交通得倒车三趟,父亲不舍得让我们太遭罪),又是询问我可以带多少腊肉回昆明。只因为我随口说过家里的油豆腐干好吃,父亲特意到县城附近买了一大包。还告诉我,原来我哥也打算不回家,考虑到我们兄弟几年没见面,所以特意叫他也从南京赶回来。
看他们似乎有点如临大敌、或是迎接稀客的样子。可不是么,自从离家入滇工作后,我已经就成了家里的稀客。
2
在得知我回家的计划又要泡汤的那一刻,我的心情无比沮丧。首先想到的是告诉父母我又不能回家了,可拿起手机又放下,直到鼓起十足的勇气,才拨通了父亲的号码,我太害怕听到父亲失望的声音。父亲听我说完,故作镇定用平静的语气又安慰我:“没事,明年早点回来吧。”
挂完电话,我哭成了一个泪人。
城里的除夕夜有些安静,偶尔升起的团团烟花,映衬着对面高楼里漏出的三三两两的灯火。妻子在看央视的春节联欢晚会,儿子在阳台上玩耍。这样的除夕夜我已经经历过四五回了,似乎早就已经有些麻木。而这个夜晚,虽有妻儿相伴,我却是孤独的。伴随着春晚的背景音乐,思念满屋子蔓延。
3
十年以前,我在离家几十公里的地方上班,每逢周末回家。那时我还是家里的常客,在家里几乎是个废人,什么事情都是父母包办,连我想扫个地母亲都要把扫帚抢走。对于父母来说,能满足我们兄弟的需求就是他们最大的成就。因为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人爱我们如生命。
十年以前,我还没有出过省。那时对外面的世界、对城市的生活充满憧憬,总希望能有一天离开那个过于熟悉的地方、到远方去打拼。
来到昆明后,深深的喜欢上了真个城市,便决定留下来。父母完全支持我的决定,而当时找工作时我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条件:只找高校。没有人知道,我的初心仅仅是因为高校有两个长长的假期,我可以回去陪伴父母。
前五年倒是每年如愿回家两趟,但自从有了自己的小家后,一切变得力不从心。现实把初心碾压得体无完肤。
入滇十年,父母始终是我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父母年纪越来越大了,陪伴他们得时日也越来越少了。
下个除夕,即便是走,我也要回家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