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谁的心不曾柔软（第七章）

晚上梁矮子叫我去他那打麻将，我没敢推脱，苦笑着应了。这分厂以后就是梁矮子和眼镜黄的天下，简直就是一手遮天。我揣了两千块在口袋里，心想还不如干脆点直接问我要点零花钱得了，明知道这个时候我们不敢赢他的钱还天天晚上叫我们去他那打麻将。这麻将有炮不敢放，自摸不敢胡，憋的心火上升，脚底的血也能往脑门上冲。可惜老梁一个电话我只能乖乖的带钱上门，几个小时摸下来，全部送到他口袋，完了还要满脸羡慕的说，：“梁厂长这手气啊，怎么他妈的就这么红呢，不打了，下次不和你打了”。越说的自己可怜兮兮，梁矮子越是心花怒放。然后每次一打麻将就打电话给我。我每次打完麻将回到我宿舍门口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对着墙壁狠狠的踹上几脚，免得心里的火憋得睡不着觉。

到那一看，又是王志华和眼镜黄在那等着。其实王志华倒真是麻将的高手，据说他十二岁就混迹街头，天天站在牌桌后面看人打牌。十五岁进我们厂的时候就已经打的一手好麻将。以前在河源的时候有过一个人一晚上掠光车间四个线长工资的战绩。其中一个还是我车间的，月底刚发完工资就全输到了王志华手里，整整一个月烟钱也问我二十二十的借了十几次，狼狈不已。基本上那时候他老婆孩子都是别人打麻将的钱给他养着。所以我打麻将一般不跟他打，简直就送钱。不过今天倒不用担心这个，看他笑的比哭还难看的样子，彼此就心知肚明了。这厮也是个精过鬼的货色，自然也知道今天是来送钱的。

老梁和老黄兴致极高，牌风也旺。几圈下来，一千多块就见了底，不禁暗暗叫苦。王志华估计看出来了我没带多少钱，桌下偷偷塞给我一叠，我一摸刚好一千，苦笑一下，心想又欠这鸟人一个人情了。这麻将这东西越怕输就越不来牌，我打的提心吊胆，偏偏一不小心又点了几次炮。借口上了几次厕所，看看表也差不多了，再混几把今天就完成任务了。然后洗牌发牌，牌一摸起来，我一看又是一把烂牌，有条子有万子有筒子，三万搭着五万，七万跟着九万，不连不顺又没对子，惨不忍睹。心想就这两把了随便打吧，然后就边摸牌边把条子和筒子随便乱打，心想有本事全给我上万子来给我看一下，让我摸出一手万子拿在手上玩玩也好。谁知道几圈转下来，不小心一看吓我一跳，这几圈如有神助，摸的全是万子，还刚好跟我手上的烂牌凑的完美无比。结果我手上二三四五六七八万，三个一万，三个九万，我头一晕，妈啊，这牌我也摸的到。九莲宝灯啊，妈的打了麻将几年也没摸过这手牌，只要见万子就胡。梁矮子随手就扔来一个二万，我咬咬牙，没吭声，然后眼镜黄也凑着一起打了个七万，我心想这也不能胡，然后王志华也跟着老黄打了个七万，我的娘啊，这也动不了。我心想要是胡了那两个家伙的牌，今天晚上就白忙活了。眼睁睁的看着万子满天飞，心疼的肉也跟着发抖。转眼又是几圈，眼看就剩最后几张牌了，最后一张牌又是我摸，没自摸的话就是流局了。我抓过来最后一张牌手指一摸，心里猛一跳，是个五万。我草，我心想豁出去了，这牌不胡真天诛地灭了，九莲宝灯加自摸海底捞月。今天晚上他们三口袋的钱我要全部笑纳了。我咽咽口水，心想大不了等会请他们一起去酒店吃喝嫖去，这牌胡了再说。刚把牌拿起来，听到王志华干笑了两声，问梁矮子说，“：梁厂长，听说老板准备给我们加工资是吧”。老梁兴致正好，也不隐瞒，说老板是准备给在江西开分厂的表现突出的干部加。我一听这话，把那张五万依旧压在桌上没翻起来，我说厂长你看我们两个是不是表现突出啊。老梁打了个哈哈，当然，当然，当然要报你们的名字。我把牌一推，几下在桌上混了，说多谢厂长经理了。哎，我今天手气不好，看着要胡了又是个流局。

这钱果然没有白送，第二天在文员那看到了申请加工资的名单，我和王志华名列榜首。加工资的理由上写着：工作积极，配合能力强，管理成绩突出，特申请工作奖金从B级提升为A级。我们B级的奖金是一千块，A级就是一千八。从此没个月能多拿八百，我心里偷笑，心想这喂猪也总有猪吃肉的时候，终于等到了。

自从我车间陆续又招进来几个女工，莺声燕语，果然是赏心悦目。梁矮子和眼镜黄也一有空就往我车间跑。连早上喝咖啡也端着杯子两个人一脸色咪咪的样子坐在我办公桌上，边看女孩子边喝咖啡。不时还神秘无比的互相交头接耳。我心想这两个老家伙估计又在评论人家的身材脸蛋了。苏艳还没过来，暂时还有线长带线。还好就那么几个人，只有我就自己教它们怎么操作产品。老梁和老黄看的兴起，也过来教女孩子画产品。梁矮子在员工面前总是一副威严的样子，难得见一个笑容。几个女工看到厂长亲自来教都受宠若惊，笑得羞答答的。眼镜黄也摆出一副儒雅无比的摸样，仿佛谦谦君子。我赶紧让开一边，他们两便站在女工背后，把头从后面凑到人家耳朵边，极度耐心的一点一点解说。几个身材比较好，面容比较漂亮的，眼镜黄直接从后面两个手抓着人家两个手，手把手的教。弄得那个女工面红耳赤，不敢乱动一下。这厮还若无其事，一本正经的讲解画产品要注意哪里哪里，真是无耻之极。梁矮子站在一个身材火辣的女工背后不停指点她的操作方法，半天不移动脚步。我在线上来回教导整条线的员工好几个来回了，他依然不厌其烦的把几个问题说了一遍又一遍。我心里纳闷，偷偷站到他旁边一看，原来那女孩子穿了一件低胸的衣服，偏偏自己又极其有料，呼之欲出，梁矮子站在她上面一览无余，我双眼一瞄，果然是波涛汹涌，风光无限。心想到底是厂长，的确眼光锐利全面，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细节，不由佩服无比。

这厂开起来以后仿佛也没有我当初想的那么可怕，毕竟是新厂，管理还没有上轨道。也就给新进的人留个好印象，让人知道这厂怎么怎么好，然后再吸引更多的人进来。

厂长和经理天天在我车间还有王志华车间溜达，再大的厂规也大不过老板。我们这里老板不在，再大的厂规也大不过厂长经理，还好我车间有众多年轻女工可以吸引厂长经理的兴趣，所以车间里谈笑风声，好不惬意。

张磊那边的铁片车间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因为是最前面的部门，所以一开始就有生产任务，远没有我们悠闲。他部门招的新员工也是五大三粗的汉子，车间里别说上班的情调如何，光是教育员工的时候语气一重就可能出问题。张磊以前是老板的保镖，据说身手了得。零一年在河源陪老板去夜总会玩的时候有一次跟别人起了冲突，老板那时候火气正旺，看谁都想骂两句。偏偏那次还就惹到个硬主，也带了个保镖。结果上演了一出二对二的精彩大战，我们老板倒也凶悍，几下就把对面的老板放趴下了。可惜张磊不是人家保镖的对手，几个回合就动弹不得，然后当然是我们老板也跟着动弹不得。老板吃了大亏，奈何不了人家，回来就拿了张磊出气，直接赶下车间做普工去了。还好后来可能心里想着张磊毕竟贴身跟了他三年，就叫梁矮子培训他做了铁片部门的主管。只是张磊这性格倒一直没变，火暴非常。在铁片车间就如同一个暴君，员工稍有过错就呲牙咧嘴的，连线长也有好几个挨过他的巴掌。这几年在河源也没遇见拳脚上能和他切磋的对手，更是飞扬跋扈得不得了。有时候我们车间之间有问题彼此主管协调的时候，这丫也一副屁股翘上天的摸样，看的我心里老大不爽，诅咒他最好在江西被人狠狠教训几次才好。

上班第三天的下午，趁着梁矮子和眼镜黄还没来，我在车间正和几个女孩子笑谈人生，逗得她们面红耳赤，欲语还休。一抬头却看到门外边几个保安往铁片部门飞奔而去，手里还拿了钢管木棍。我一惊，妈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