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继续吹

上海终是多雨。

几乎一整个夏，阳光淡淡的，无力拨开倾城的灰。我也淡淡的，淡到你的影子，从骨里渗出。脱去霓裳的云，坐在浅山谷底，坐在洁净深处。

水来来去去。山中萤火虫飞过，发出细小事物的节拍，空旷允许这样的旋律通过。绿色填充的院子，鸟叫盘旋于女贞树顶，在雨的间歇，一声声急迫砸下来，让人怜惜植物的不喊疼。

夕光如尘，通宵达旦，穿过水杉塔尖，穿过无边荡漾。月亮磨着刀锋，拒绝被命运安排，不屑虚假与遮掩，对人间抛下冷眼。经验，与超验，惩罚，或慰藉。内心渴望又疏于承接的表达，无所遁影，各自为芒。你依然遥远。风继续呓语。

山上枝头的果实，散发隐秘酒香的成熟。山脚丛新的绿，因雨的叠加愈发浓密，显得边界模糊进而黏稠，膨胀出克制又热烈的，美。我与低矮草木一起，仰望，或沉默。

上海，终是多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