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医鱼

医鱼

文/云物农语

欧阳医生在区医院工作，他是中西医结合的新时代医生。区医院离家远，老婆孩子在老家生活，他常两头跑。

欧阳医生的老婆是他邻村人，文化不高，相貌平平。她身村高大，干活是一把好手，有一颗不服输的心，敢干不怕败。家里的事都是她在操持，养着俩娃，喂了猪，鱼塘，还有水田与土地也没落下，全都有收成。

一日，天阴沉，闷热难耐，气压很低，一场雷阵雨马上就要下来了。她来到鱼塘基投青草，一看吓一跳，上百条鱼在塘里乱蹿，池水似沸腾了一般。她知道塘鱼缺氧了，得赶紧去沟渠挡水来掺和增氧。不知是晴太久，还是上头人家早拦了去，一向有流水的沟渠是滴水不流，她只能干着急。她扛着刚从家拿来的锄头垂头又无奈地折返回家去了，打了电话给男人。她相信医生应该是相通的，会有办法。她男人医人，医术算好，这鱼不比人复杂，一样可以医吧。欧阳接了电话没有给出明确的解决方案，同她想的不相上下，就是想法让池水增加含氧量，注入新水是最直接的方法，其次是用水泵抽水增流来增加含氧量，显然这事一般人做不来，她一个女人家更是无从下手。家里没有水泵，且马上就要下大雨，怎能解决近火呢？

那一天，欧阳家的鱼几乎死光了，连小鱼都死了很多，一口近两亩水面的大池塘，上千斤鲜鱼几个小时便白肚朝天断了气儿。她欲哭无泪，自己辛苦每天割草，却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连本带利全赔光。在她看来，这鱼是没法再养了的。

在前几年里，年年养的肥鱼大丰收。尝到了甜头的她，那年在塘里增加了鱼苗的投放量，加上天气特殊，是鱼儿缺氧而窒息的。要是正常下苗，把水搞活，鱼是不会生病的。欧阳相信能把鱼养好。

俩人第一次在决策上有了分歧，欧阳觉得农业投入不大，收入还算好，如果做生意赔钱的几率很高。他老婆早厌倦了每天忙得团团转的日子，家里一切都要她那双手，实在太辛苦，还不如到街上去干点买卖。欧阳拗不过老婆，他也知道里里外外一个女人家忙活太累，于是同意了她脱产。

她虽在村里干粗活，但对人们的需求不比外面坐诊的男人了解少。她通过娘家人的关系办了乡里第一家私人加油站，刚开始只有柴油，后又增加了汽油，生意自然好到爆。请了几个帮手日夜加油，她赚到了家里的第一桶金。欧阳上着饿不死的班，仍是隔三差五回家里来，他不为老婆的生意忙活而回，他的心思还在那口鱼塘上。他怀着老婆当初打电话给他时的心里，鱼不比人复杂，自己准能医医它们。

青霉素是农村里用得最多的抗生素，对抵抗病毒提高自身抗病毒的能力有用。在人身上有效，那鱼是否也一样呢？欧阳不可能给鱼打针，更不可能给鱼喂药，他想到了最简单的办法：把池水变成汤药，让鱼儿在不知不觉中提高抗病毒的能力。他上班的医院里过一段时间就有几箱注射后丢下的青霉素玻璃瓶要当医疗固废处理，医院要付出些处理费。他觉得这里大有文章，主动承缆了这小小青霉素瓶的处理。

别人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几年里外面没人找上医院麻烦，看来他不是随意丢弃的。欧阳全把这空药瓶用编织袋装好投进了自家鱼塘，沉在塘底。借着鱼儿游动带动的水流，瓶内的残药缓慢释放，扩散在池水中，鱼自然地把这些抗生素吸收了，也没再出现过死鱼。村里人家每年都有死鱼的情况发生，不是这家就是那家，没法防，也没得治。来得急，死得彻底，常常只能听天由命。有人向欧阳打听他家的鱼一直不见生病，是欧阳医生早作了预防吗？他只是含糊其词，不值可否。他知道，青霉素有毒性，一但大家知道了他的秘密，不但自家的鱼卖不出去了，还会造成药物滥用，真正的药鱼将不可避免，所以他不能分享自己的成功之方。不过在几年后放干塘水抓鱼时还是被有心人发现了，不过一般人也搞不到这空药瓶，无能为力。

人与动物有通性，药物作用也差不多，但欧阳医生自然没有职业探守。他把药物间接在转嫁到人身上，虽只是在鱼体内轻微残留，对人的影响也不大，但他为追求利益让消费者来承担风险就不是好医生。医鱼不是欧阳医生的职内职责。

我们每天都消费很多活蹦乱跳的鲜鱼，谁知道又有多少欧阳医生在为它们的成长保驾护防出力呢？药鱼在现在的菜市场应该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