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是什么?
我是一个悲观的人,还有妄想症,现在已经觉得没有活下去的希望。
我想在我离开之前去照相馆拍个照片,美美的,当做遗像上的照片。
早上七点起床,盯着镜子看了二十分钟,洗了把脸,揉了揉富有弹性的年轻肌肉,叹了一口气。
随便穿了一身就出门,周末的地铁不管什么时间段人都很多,我看了一眼手表,竟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九点钟。
我抓着杆子防止自己摔倒,其实也不用这样,倒下也是倒在别人身上,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突然感觉到有人紧紧地抓着我的胳膊。我扭头去看他,是一个秃头的中年男人因为差点摔倒就拉住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看着我露出那种表情,好像我不是人似的,我难道是怪物吗?
我当然不知道我面无表情的样子外加脸上那条长长的丑陋的疤在那个男人眼里有多恐怖。
我只看了他一眼他就松开了手,连忙说着对不起朝远离我的方向挪去。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市中心那一站。随着人流出站,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该去向哪里,我停在露天的通道口思索。
猛得被人推了一下,我一下子跪到地上,砰得一声引起周围路人的一阵阵惊呼,对着我或者那个推我的人指指点点。
虽然膝盖痛的厉害,不过初冬比较冷裤子穿得比较厚,应该没有出血,手磨破了,火辣辣得疼。我撑着地面站起来,想看看到底是哪个这么有力气的人干的好事,怎么不把我直接推到马路中央呢?那该多好啊!
站在我身后的是个一脸刻薄相的老太婆,一脸嫌弃地指着我咒骂道,“你是死人啊?站在这里一动不动要死啊?”
“啊?是啊。你说的对。你愿意杀我吗?”我也不想躺在地上喊着我要死了讹她的医药费,这种人我懒得理,跟我这种有理想的人不一样,要不是她这么有潜力我甚至都不跟她浪费口水。
“你神经病啊?”那个老太婆看着我的眼神由嫌弃变成了恐惧,紧了紧自己手里的拎包,快步离开这个地方。
呵呵,傻逼。
我也不管我手上的伤口,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个小时才到预约时间。看了看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似乎也被我吓到了都匆匆离开,眼神都不瞟到我身上。
我其实长得还可以,就是脸上有条从下眼睑到下巴的疤,这是以前有个女人给我用刀划的。我也每天洗澡,说不上爱干净,就是以前听说正常人每天都要洗的,我也就洗了。我穿的虽然不是大几百的衣服,但是现在冬天也不会感受到冷,尽管它有时候经常漏毛,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毛。
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我一样一心求死的人吗?
我不知道。
但是对我来说,死,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总之,我不想活。
我漫无目的地闲逛着,走进一个拐角,里面是一条小吃街,入口处有好多家奶茶店。
许许多多的年轻人排着队买奶茶,有些则举着手机不停地拍照,仿佛这里很有名的样子。或许就是传说中的网红奶茶店,但是我对这种也不感兴趣。
我以前都喝过,但是我觉得所有的奶茶都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想想也要死了,在离开之前再喝最后一杯吧!
几乎每家奶茶店门口都站满了人,挑了一家没听说过名字的店,买了一杯店长推荐的奶茶,便站在一旁等着。
我也不在意旁边人看我的眼神,或厌恶或鄙夷或惊讶,我不想与这些年轻人计较。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快要解脱了,心境都不一样了。
热奶茶不应该这么烫手,转念一想,大概是手掌上的伤在作祟。只擦破点皮,就让它去吧!
寻了一处没有人的石凳,坐下,专心喝手里的奶茶。烫烫的奶茶滚入喉咙,驱走了冬日里的一丝寒气。果真,所有的奶茶喝起来都一个样。
我也不是很怕冷,反正对我来说,寒冷温暖与否,也将与我无关。
揉了揉还有些疼痛的膝盖,便起身扔了还剩下一点点已经变冷的奶茶,看了眼时间,只剩半个小时了。
虽然只剩半个小时,但是我并不急,慢悠悠地寻着照相馆的方向走去。若是以前,作为一个非常有时间观念的人,我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是现在的我,没有比死亡更迫切的事。
脚上的酸痛好像更加严重了,我走到照相馆门口,看了眼大门,便进去了。
前台招待的小妹看都没看我一眼,我走过去报了我的名字,她才抬起头看我,不知道她是在忍着和我说话泛起的恶心还是怎么的,倒是还是说话了。
我被带去换衣服,我说我要件黑衬衫,但是那个带领我的妹子说没有,好吧,就当没有吧。于是,我穿了件白衬衫。
坐在镜子前闭着眼睛任人涂涂画画,也不知道那个化妆师有没有认真画。我突然想到,这不是最后一次化妆,等我死了之后,还会有人给我的尸体化妆,这么一想,还有点开心呢!
化完妆后我被领到拍摄的房间,脖子里挂着相机的男人看着我,对我笑了笑,也没有对我的疤做出什么评价,便让我在黑色幕布前站好。
摄影师问我要不要笑。
我也不知道便问他,你拍过的遗像里有人笑吗?
许是被当做了玩笑,他说哪怕是遗像也是笑着好看。
我说,那好吧。
他说,那要笑吗?
我在想这个人怎么无法沟通,便扯了扯嘴角。
他说我的笑不自然,我听了倒是真切地笑了出来,也对,明天就要解脱了,是应该开心点,这么想着,便笑得更开心了。
拍摄很快就结束了,我被告知要明天才能拿到照片后叹了口气,不过我告诉了他们我的居住地址,因为明天我可能没有时间赶来了。
出了照相馆,我便去坐地铁回我的出租屋,这里初冬的冷风已经吹得猛烈,呼出的空气都感觉要结冰了。
抬头看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摸出钥匙打开了门。
进门的瞬间,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要是在这间屋子里出了事,恐怕对房东的影响不太好,以后要是这间屋子卖不出去了,说不定她还要诅咒我哩。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逗乐了,我才不管那个阴险抠门的房东呢!
回来后我立马烧水洗了个澡,虽然没有浴缸可以泡澡,但是在冬天这个小小的淋浴房一旦打开就会很暖和。
我早早得睡下了。
但是不知为什么,我有些睡不着。可能是因为时间还早,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兴奋了,因为这一次,一觉醒来,就要解脱了!
冬天的被窝就是温暖,我赖了个床,是被门铃吵醒的。一看时间,已经八点钟了。
我迷迷糊糊地去开门,看见是快递员才清醒过来,拿了包裹飞快地签好自己的名字。
拿回屋一看原来是昨天那家照相馆,我倒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给我寄过来了!
我迫不及待地撕开那个文件袋,倒出里面包着照片的小袋子,一张纸顺带从里面划了出来。
我没看它,拆开小袋子把里面的照片倒出来,一张张黑底照片凌乱地摊在桌面上,上面的女人穿着白衬衫笑得灿烂,弯弯的眼睛,还露出了白色的牙齿,脸上没有疤,白白嫩嫩的是我以前的样子。
我看着照片里的模样,笑了出来,真的,这么好看的遗照应该是绝无仅有的!
我抹掉了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泪水,这才想起来,刚刚好像夹着一张纸。
我找了一下,拿起看时,顿时僵在原地。
上面写着:
尤女士,你死不了的。
我的后背瞬间升起一丝凉意,仿佛有无数眼睛在盯着我看,我意识到不对劲,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脑袋僵硬地转向门地方向,看着一群穿着警服的人冲进我狭小逼仄的出租屋。
每个人都举着枪对准我的脑袋,我看着这场面不禁笑出了声,因为这群人不仅穿着警服还全副武装,搞得跟抓一个恐怖分子似的,我还以为,我没有这种待遇呢!
我垂了垂眼睑,沉思了一会还是叹了口气,举手投降。
其中一个警察笑着对我说:“尤在青,你逃不了了!”
后来我被铐上了手铐,带去了市公安局,面对我的,嘻嘻,是死刑啊!
希望是什么?
我也想有。
今天以后,大概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尤在青,六年前的边境毒品走私案中的幸存者也是在逃犯。当我听警察重审我事说的我以前做过的事情的时候,我也还是不记得的,比如我脸上的疤就是我自己划的,比如当年不仅走私还沾了人命……
我听着那声音问我,尤在青,你认罪吗?
我毫不犹豫地说,我认罪!
我的愿望,就是死亡啊!我在心里默念着。不过唯一遗憾的事就是我死后大概没人给我的尸体化妆了……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模仿。
作者又丧了又自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