租金
郑重声明：本文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加“馨主题”第十三期活动。
镇政府前面的广场上，像雨后春笋般突兀地出现许多人。而且，这还不算，这地上的人和天上游动的乌云一样，正从广场前面的几条干道以及村道向广场这里聚拢。这些人年纪普遍都比较大了，年轻的五六十岁，年纪大的怕有八九十岁了，拄着拐杖的也不少。一个个一脸严肃，不，应该说是生气的表情。脸黑得像锅底，像拧得出水的天幕，看得人心头发憷，想找一个躲避的屋檐。
一位发须皆白的老汉，站在一根高大的电杆下面，左手将手机贴在耳边，右手放在嘴边遮挡着并不存在的干扰：“龙书记，出大事了！好多居民聚在广场上，听说是农业公司那边只给一百块钱一亩的租金，都来找政府。你赶快回来，我怕马副镇长他们处理不好。嗯，我晓得了。”
有些人是无法逃避的。杨叶青这个镇上的民政助理望着广场上这些人，脑袋开始疼，全然没有刚刚睡醒时的愉悦和轻松。看着人的数量还在增加，他作为政府的值班人员只能按照程序报告今天的值班领导马副镇长。其实，小杨也出去问过那些大爷大妈们有什么诉求，可人家根本就不理他。问得多了，就告诉他要找领导，反正你也解决不了。
时间回到几天以前。
“董事长，根据目前的签约进度来看，泉水社区、三和社区、汪家社区已经达到了70%。预计10月中旬就可以全部搞定，要是没有国庆大假的话，恐怕10月10号之前都可以签完。”
“嗯，进度我很满意。你们也不用太赶，在下个月15号之前完成就可以了。接下来要完成简单的平整，最关键的是要赶在适当的时候完成冬播。今年冬天，还要对接管区域的水利设施进行整修。时间紧，任务重，要注意各项工作的开展和协调。”
“好的，这方面我会按照之前的方案进行。农业农村局那边现在一直保持着联系，随时和他们沟通，适当的时候请县农技和果技站的过来具体指导。”
“那好，这边的工作你就多上点心。国庆和中秋该给员工表示的就表示，该给部门表示的也要表示。尤其是相关部门，人家不会向你要，但我们这个位置不能不懂事。还有，老百姓那里的关系要处好，这个是关键，不要搞出矛盾来。”
“好的，好的。董事长，您就放心好了！”谭盛华放下电话，心里开始盘算起来：按目前的进度，这个镇的土地租赁如期完成签约没有问题。只要完成了这一步，后面的工作多半都是公司内部的协调和督促工作，难度无疑要小很多。
谭盛华是鸿兴锦川农业开发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目前公司的第一期目标是拿下三个社区的土地，进行统筹开发。与政府商谈之前就提前根据当地的土地气候状况，对经营目标做了具体规划，和政府的产业目标协同发展，获得了政府政策和资金方面的支持。据说上级和本级政府都有不菲的奖补和配套资金可以争取，这个得根据进度和效果去争取。目前来说，签约就是基础的基础，所以董事长非常关心，老谭本人也很重视。
在目标没有达成之前，再怎么重视都不过分。虽然，现在的签约已经达到了70%，但是以后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谁也无从知道。前期发展顺利，并不代表后期也会匀速发展，谁知道后面有多少硬骨头要啃。想到这里，谭盛华对着门外喊道：“小钟，进来一下！”
很快，钟楚祥就跑了进来：“谭总，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小钟，目前我们公司最重要的工作就是签约，在其他工作没有展开之前，你这个办公室主任要多上上心，具体情况要经常分析，做到心头有数。有问题要及时告诉我，不要让问题堆在那里迁延成癌。还有，在下面做工作要群策群力，这样才有利于问题的及时解决和工作的优化和及早开始新的探索。”
“谭总，临近国庆我们的签约速度会有所下降。有这样一些原因，前期为了打开局面，按照先易后难来展开，后面会越来越困难；开始的时候有社区工作人员的协助，但人家不会一直帮我们做工作，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许多年轻人都去了大城市和外地工作，我们能够联系到且能够及时回来签约的只是离家较近的那一部分，还有离家远的那部分难以到场；一部分在外创业的成功人士，不在乎那三瓜两枣的租赁费，回来签约的意愿不强烈；担心我们的承诺不能按时兑现的仍然在观望之中；还有一些外出打工或创业的人士把土地送给了亲戚朋友无偿种的，不愿意因为收回土地得罪人……还有一些其他原因，总之，越往后遇到的问题越多。我们已经把这些问题进行了梳理，也试图去破解这些难题。”
“哦，这么多问题？具体有什么思路？”
“因为国庆、中秋双节将至，许多外出创业和打工的都会返乡过节，我们争取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和他们都见上一面，在这个特殊的节日气氛里在和这些人谈一谈，尽量把其中能够拿下的都拿下。至于，那些家乡已经没有牵挂的游子，我们计划在那些居住相对集中的城市，利用节日提供上门签约服务。这个，我已经和各部门的负责人商量好了，决定以完成工作目标为重，节假日不休息，节后根据进度情况安排补休。不过，就是出差的差旅费会需要报销，还有产生的加班费需要你认可。”
“很好，你们考虑得比较全面，确实也应该这样，没有问题，产生的费用按实际情况报上来，我签字。还有，去大城市做签约拜访的，还应该带一些家乡的特产去，‘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咱们虽然是做生意，但是也应该让他们这些客居他乡的游子感受到来自故乡的这份温暖和问候。嗯，节日期间不能休息的员工，咱们部门的领导也要把公司的温暖给到他们的家人，让他们的家人积极支持我们的工作。”
“好的，那我们马上就形成具体的方案文件，然后呈上来给你批。”
泉水社区广场，休闲娱乐的老年人很多，有些人在跳广场舞，有些人在打太极拳，有些在一本正经地鼓吹乐器，有些人在排着队练习合唱。当然，这样的场合都有不少看热闹的居民，他们一些是专门来捧场的，一些纯粹只是路过，还有一些是无所事事准备来挑刺和起哄架秧子的。经常出现专门的团体活动成员，都穿着统一的服装，那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就不一定了，有些人甚至打着赤膊。
不过，今天这些人好像有点心思散漫的样子，看起来有点懒洋洋的，动作有点走样不说，有些穿着统一服装的人还站在边上和那些闲人叽叽喳喳地瞎聊。
“你们知道吗？那个锦川公司和老百姓签约都达到70%了？”
“你咋知道的？你去他们公司跳舞了？”
“我去跳舞？人家欢迎的是小姑娘，我去和他们老总跳？这是我们家隔壁老王说的，他儿媳妇儿在锦川公司办公室上班。”
“这么厉害，这么说咱们镇明年就要拿下了？”
“厉害？鸡公屙屎头截硬，后头的事情哪个说得清楚？遇到几个钉子户，照样还是要下耙蛋。”
……
“喂，我们都是签了合同的。老吴，合同上说10月底之前签约的，每提前一天多一百块钱的签约费，你觉得到时候兑得了现吗？”
“这个，应该没有问题吧？这个又不是什么大钱？鸿兴集团那么大的公司，以前房地产都玩得转，签约费都给不起，还敢说土地租赁费啊。”
“对对对，我也是这样和他们说的。不过，像汪二麻子那些人就是不相信。”
“算了，莫操他们的心。你又不是不晓得，汪二麻子那个人好牛筋嘛。他们一大家子的事情，还是要他们那个老幺汪大海说了才作数。你看着嘛，汪老幺说了汪麻子绝对不会犟嘴的。”
“喂，你们晓得不？那个刘边花儿的老婆硬是说锦川公司给的租金少了，估倒要每亩田一千斤大米。她还说，如果给不了，她就不会签约。锦川公司那个小吴和她磨了一天，好话说了几箩篼，就像凉水浇到瓢背上，一点泡泡都不鼓。气得小吴一跺脚，发誓再也不去找他谈了。”
“你说的小吴，是不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戴个眼镜儿，下巴上有颗痣那个小伙子哦？那个小伙子不错哦，斯斯文文的，一说一笑，见了面叔叔孃孃喊得巴巴适适的。而且，这个娃娃不择彼此，不管你是给他舀一碗凉水还是给他拿一瓶饮料，人家都是恭恭敬敬地双手接着。我说啊，这个小伙子要得，要不是我没有女儿的话……”
在三和社区的办公室里，也有两个人在聊关于锦川公司的事情。
“主任，你听说了没有，现在锦川公司在下面签约的速度很快哦。这样子下去的话，恐怕以后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主任，我们是不是想个办法来解决呢？”
“潘驼背儿，你一天到晚就晓得瞎操心。你不要看他们现在进度快，你不知道越到后面越困难。还有一些农户根本就不在家，连电话他们都找不到。最后，还不是要求到我们头上来。以前，我们提的包他们签约达到90%，让他们出点钱还不愿意，真到了最后，可能还是会松口的。”
“是是是，我咋个能够和你主任比呢？原来你早就看到了这一步，怪不得你不慌不忙的。我听说汪家社区的赵得柱和泉水社区的李万海两个书记，今天都去镇上找王镇长了。他们说现在土地都包给公司了，社区管的事情越来越少了，以后在老百姓眼里社区干部就越来越没有分量了。”
“哪个说的哦？我咋没有听说呢？我估计，镇长可能只有批评他们的。闲还闲出毛病了。哈哈哈哈，这两个瓜货，工作少了钱又不少你的，你愁个啥？你在老百姓眼里有没有分量真的重要吗？重要，也不重要！你在领导眼里有没有分量才真正重要。”
每一天，锦川公司的办公室都会在上班的时候公布头一天的签约进度，每一个签约小组的进度都以柱状图的方式在一楼大厅的墙上展示出来。最近几天，几个小组你追我赶，现在签约速度最快的赵昊东小组已经达到了87%。明天晨会的时候，每个小组的年轻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慷概激昂的话语不断在耳边响起，公司也每天都按每一个员工的签约数量发放进度奖。一句话，公司活力无限，员工气势如虹！
这一天，锦川公司总经理谭盛华正在和办公室主任钟耀华谈国庆期间签约的事情：“……策略初见成效，这个是值得肯定的。不过，要看到即使最高的也只是87%，距离我们自己设定的98%的目标还差一长截。都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我们万万不可大意。因为，越是到了后期，越是会出现一些变数，一些不是来自员工而是来自于外部的因素往往决定着最后的胜负。而作为领导，我们一定要想在前面，做到最优；否则，关键时刻一旦出问题，我们锦川就成为笑话了。”
“谭总，有些老百姓告诉我们一件不好的事。据说，有些社区的领导因为没能包揽签约，心里不满，可能会私下里搞小动作，让我们的签约不能按时完成。”
谭盛华腰向上挺直：“哦，还有这种事情？小钟，这个事情很重要，咱们不要据说，最好是想办法弄到证据，不然没有说服力。我知道你是有一定消息来源的，但这回我们一定要把这些证据固定下来，因为我们已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能功败垂成。接下来，咱们在继续和老百姓签约的时候，同时也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凡是跟公司发展相关和利益相关的东西，都要做到事事关心多想几个为什么，及时汇总分析及时反馈上来。这个，你要和下面一线的员工讲清楚，他们不但是我们的手脚，更是我们的眼睛和耳朵。”
钟耀华点点头：“好的，这个我下去就传达到每一位同事。我觉得，我们办公室还可以指定一位同事专门负责对已经签约的农活进行电话回访，了解他们土地现状的同时，顺便了解老百姓对咱们公司的看法信心这一类信息。我觉得，如果社区干部或者其他人对我们有误解曲解甚至恶意，应该能够从老百姓的嘴巴里听得到。然后，我们就可以有的放矢地收集资料。”
谭盛华道：“对，就是这样。”
锦川镇党委书记办公室里，书记龙玉方也在和镇长王建中也在讨论锦川公司的事情。
龙玉方一脸郑重：“王镇啊，今年的国庆中秋一共放八天假，一定要把咱们主要领导都安排在值班上。除了委员和副职，每一个部门的负责人都要打起精神来。过一个欢乐祥和的节日，安全重要，和谐更重要。我们镇今年还多了个锦川公司，他们是和我们镇的千家万户打交道，因此不管是锦川公司还是我们的老百姓，在这个特殊时间段都不能出乱子。当然，目前的签约工作是他们公司在主导，但是党委政府不能就此不闻不问。他们那边的进度和遇到的问题出现的矛盾，要及时掌握及时研讨及时帮助化解。这个也是咱们政府职能转换的一部分，引导经济发展咱们的服务就要跟上。我听说有些社区干部前两天还去找你了？”
“书记，过节值班基本上定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意见。至于家锦川公司这边，进度还可以，不过也不排除后面有硬骨头要啃。这个问题，我有和他们公司谭总和钟主任交流。我们下面这些社区干部，乃至于一些社区书记和主任，就有点看不清楚形势了。咱们县外出打工创业的人很多，许多人留在外面就不回来了，家里面基本上都是老弱妇孺，这样的情况怎么谈发展经济，引入有实力的农业产业公司来发展经济是迫在眉睫势在必行。这一点看不到，就是政治站位不合格。那些个来找我的社区干部，我都进行了批评。让那些老弱妇孺干农活，能干出什么成绩，能够不撂荒就不错了。现在公司进来了，每一家都有出租土地的收入，还能够在公司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赚一份工资，也能够让在外面的人安心打工和创业，这是多么好的事情。可是，这些人却要找什么存在感。”
“看来，我们这些干部的思想有些跟不上时代的节奏了。不过，最近以稳定和谐为主。节后再安排一些社区负责人到镇上来上上党课，帮助他们提高认识增强服务意识提高服务能力。实在不行的，早点考虑换人，不要等搞出问题了才来收拾。”
杨柳青把乡民聚集的事情报告马副镇长之后，马副镇长意识到问题可能不简单，马上又报告了镇长王建中。
王镇长一面往政府这边赶，一边打电话给综治办主任、场镇社区负责人，让他们通知各自的工作人员到场维持次序。然后，通报书记龙玉方。
王建中刚刚下车就看见谭盛华和钟楚祥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走过来，连忙喊住他们：“谭总，钟主任，你们也是为了群众闹事来的吗？”
得知两人的确为此而来，王建中便邀请他俩一起。到场的居民看见王镇长和农业公司的人一起前来，自动地给他们让开一条路。三个人径直走上政府门前的升旗台。这时，头顶上的云越聚越拢，更加阴沉，压得越低，好像站在楼顶都能够伸进去揭一块雨水下来。王镇长的额头上沁出的汗开始变凉 ，身上穿着白衬衫紧紧贴在身上，他挺了挺身子，抬起手轻轻往下虚按了一下。人们的嘈杂声小了一些 ，王镇长皱了皱眉头，站在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也许是镇长不发言影响到下面的居民，很快下面也安静了。
王镇长开始发言：“中秋佳节是我们传统的重要节日，能够让大家放弃和家人团聚来到这里，我想，大家一定有足够的理由。现在，请你们选几个代表来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人不要多了，免得七嘴八舌不知道该听谁的，一个社区最多出来两个人。就这样，你们先商量。”
广场上的人们又恢复成叽叽喳喳的低语，不过几乎都是一个范围以某几个人为中心在讨论着，而且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有人举着手要求发言。王镇长说：“好，就从你开始吧！”
“我是汪家社区的汪大海，我听说锦川公司准备对后面还没有签约的那部分土地强行征收，说是他们和政府有开发协议。我自己已经签约了，但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我们不认同这种做法。”
“我是泉水社区的李成忠，我听说因为签约已经达到90%以上，锦川公司决定大幅下调租金。他们说我们这边大都是老弱病残，反正自己无法把庄稼种好。”
“我是三和社区的何有才，我们社区的一些干部悄悄告诉我们，说锦川公司实力不行，只是签约不见给付租金。他们还说，小心把土地交给他们，土地上没有种出庄稼倒长满了杂草。我们是农民，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我们自己干，哪怕种几棵菜也好呢！”
“我是泉水的李光荣，这几天有一个北大农业公司的来找我们，说是愿意给我们八百块钱一亩，条件就是不能和锦川公司签约。已经签约，如果毁约的，他们帮我们赔。”
……
王建中镇长认真听完居民代表的发言，谭盛华和钟楚祥甚至掏出本子和笔来记录。
等大家说完，王镇长开口说：“大家说了这么多，归结起来就是听信了别人的谣言，不相信锦川公司的实力，害怕自己拿不到相应的租金。我这么说，没有错吧？”看了看下面的居民，又说：“我想问一下，这些谣言是从哪里出来的？你们的听说和据说有没有实在的根据？”
……
“我在茶馆里听到李老酸摆的，那天王老者和汪二麻子都在一起打长牌，大家都听到的。”
“那天我也在，确实是李老酸讲的。他说锦川公司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每亩一百块钱，亏他们想得出来！”
“其实，你们都没有弄清楚，上个月周二娃请吃饭，是他在吃饭的时候说的。我和李老酸还有陈潜贵都是那天听他讲的。对了，人家周二娃就是锦川公司的人。”
……
“好了，好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周二娃，这个以后再说。今天锦川公司的谭总和钟主任就是专门为此而来，下面我们听他们讲话。”
谭盛华上前一步，大声说：“我们锦川公司来到西门镇已经大半年了，相信认识我谭盛华的人也很多了。我和大家在各种场合都见过面，在不同的场合也都能够见面，我和咱们在场的许多人还一起喝过茶吃过饭。按理说，你们有什么想法，听到什么不利于合作不利于团结的谣言，应该及时告诉我才对啊，因为我们是朋友啊。我们锦川公司投入这么多的人力和资源，就是为了发展我们西门镇的农业和农村经济，给没有能力亲自耕作和经营的朋友们解决问题，为西门的发展贡献力量，是绝不可能半途而废的，更不可能出尔反尔哄骗大家。毕竟，土地在西门镇，我们不可能一帕子包起走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呀？”
这时台子下面嗡嗡地议论着 ，许多居民都纷纷点头认同谭盛华的说法。
“所有呀，我们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关键要看我们锦川公司怎么做。我们原计划10月15号左右基本上签完合同，20号统一开始给付租金。之所以这样做，主要是因为许多户主都不在西门镇居住，在15号左右签完合同，还需要所有我们的工作人员努力才能办到，所有暂时没有人力来发放租金。而且，统一发放的效率更高。没有想到啊，就是这样合理的安排，被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造出了这么多的谣言，让大家误会了。不管怎样，还是我们的工作没有做到家 ，给大家带来了困惑， 是我们锦川公司对不起大家。在这里，我给大家鞠躬了。”说着，谭盛华深深弯腰，向着台下的群众鞠躬。然后，转向王镇长小声说：“我们的失误也给政府带来了麻烦，镇长，对不起！”
王建中使劲摆手：“嗨，谭总，别这样说，在西门镇发生这样的事情，咳咳，我们也有管理上的疏失，咱们还是先解决问题吧。”
这时台下一片寂静，只有远处隐隐地有雷声传来，那些远处的天边白亮亮的，不时有一道道电弧从云端入地。
谭盛华继续讲：“我们现在不说客观，还是说大家关心的问题。既然问题发生了，那我们公司为了让大家放心，我们临时决定从今天就开始发放租金。发放地点统一定在镇政府的会议室，我们就当着政府领导的面，把已经签约的这部分全部发放了。”他抬起手看看手表：“现在是9点10分，我们公司利用两个小时调集资金，11点10分准时开始给大家发钱，到时候愿意发现金的发现金，愿意走微信、支付宝的都可以。”转头看着王建中：“镇长，我没有和你商量就占用了你们的会议室，没有意见吧？”
王建中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笑容：“没有意见，怎么会有意见呢？我应该感谢你的支持才对。不说了，以后咱们事上见。”
谭盛华转过身来，提高声音说：“好，就这样吧。大家愿意回去休息的回去休息一下，等会儿户主过来排队领钱就可以了，记住带伞哦，这天马上就要下雨了。”
这时龙玉方也来了，轻声问：“镇长，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王建中说：“谭总决定马上发租金，钟主任已经去调资金去了。两个小时之后，在政府会议室发钱。”
龙玉方对谭盛华说：“谭总，如果调集资金有困难就告诉我，我和县农行的李行长是老同学。”
谭盛华说：“我们这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等会发钱的时候，你们政府这边找几个人维持一下秩序就好了。”
龙玉方说：“好，这个没有问题。其余的问题我们下来再解决。镇长，是怎么回事？有没有线索了？”
王建中道：“群众这边说是周二娃散步的谣言，这个周二娃也是锦川公司的员工。不过，这个周二娃是三和社区周邦造的儿子。所以，这些鬼多半还是周邦造这伙人放出来的。”
龙玉方说：“这些家伙，干正事不得行，歪门邪道还真不少。忙过这一段来收拾。”
这时，天上的大雨点撒了下来，龙玉方拍拍谭盛华：“谭总，快走，先到我办公室坐一会儿！”
三个人几步跨进政府的大门。
门外，打着雨伞的居民慢慢聚了过来，然后自觉地沿着走廊排起长队。大雨很快就下得很大，雷光闪烁着，照见人们眼睛里热切而持久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