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山记·缙云仙都看峰峦

      中国至少有两处缙云山。一处叫仙都，古称缙云山，在浙江缙云县，峰岩奇绝、山水神秀，相传是黄帝升天之地。另一处在重庆北碚区嘉陵江畔，此缙云山白云缭绕，气象万千，但终究地处偏远，借不上黄帝的名头，影响了山的名气。

1，

      能称“仙都”的地方，一定有仙气儿。今年4月独行仙都，果然仙风道骨。

      仙都号称奇峰一百六、异洞二十七，兼具黄山之奇、华山之险、桂林之秀，自然景观之独特，被称为“天然摄影棚”，据说来此取景的仙侠影视剧愈千，难怪黄帝要找此处升天。

      有山有水，还不乏田园风光，才是好地方。仙都的水名好溪，又名丽水，经山下谓之练溪，为瓯江支流。       

      行走仙都，放眼皆山，但也一直与水为伴。山水相依，灵秀、清新才是本质。

      “仙都”之名得于唐玄宗。相传唐玄宗天宝年间，彩云回旋于此山而不散，山谷乐声震天。刺史苗奉倩急忙上报于朝，唐玄宗惊叹“是仙人荟萃之都也”，遂书“仙都”二字，其名一直沿用至今，但唐明皇的字迹却湮没于史。

2，

      仙都的核心是鼎湖峰。

      我喜欢奇绝的山，鼎湖峰（俗称石笋）即如此，一眼看去，势起突兀，凌云驾雾。山高仅170.8米，但底部面积和顶部面积相差不是很大，所以有拔地参天的感觉，不知何时曾被誉为“天下第一峰”。

      别看鼎湖峰不高，却是山中的长者，是一亿六千万年前火山喷发后的遗产。峰顶缝隙有泉水溢出，四时不竭，积于峰下成湖，因此被附会成轩辕黄帝在峰顶用鼎炼丹，把峰顶压成了凹状，下雨积水而名鼎湖。

      当年白居易来此，惊叹鼎湖峰之奇，赋诗赞美：

      黄帝旌旗去不回，

      片云孤石独崔嵬。

      有时风激鼎湖浪，

      散作晴天雨点来。

      观鼎湖峰，绝佳之处在练溪边，隔溪桥远看，一早一晚，早上晨雾朦胧，傍晚夕霞映山。定时有人牵牛踏桥而过，供摄影爱好者拍摄。

      鼎湖峰下有黄帝祠宇（现存建筑是重建的）。因为仙都与黄山、庐山并列为黄帝的三大行宫，东晋成帝咸和（ 326年-334 年）年间在峰下建祠，号称“天下第一祠”，是我国南部祭祀、朝拜黄帝的主要场所。

黄帝宇祠 黄帝宇祠

3，

      有山才有洞。

      离开鼎湖峰，再上初阳山。山上大小3个洞，统称倪翁洞（也叫初阳洞）。洞前好溪蜿蜒，鼎湖在望。传说古时有计倪隐居于此，得名。

      仙都的摩崖石刻有上百处，倪翁洞一带就占了60处，多为书法精品。

      洞口石上的篆书“倪翁洞”为唐玄宗时缙云县令李阳冰的字迹。李是小篆书法大家，以“瘦劲”取胜，甚至被后人称为“李斯之后小篆千古一人”。洞中另有“初阳谷”三个字，有说是李阳冰的字，也有说是颜真卿的字，最绝的是“初”字缺一点，只有在清晨第一缕阳光从洞隙射进时才可补全，持续时间极短。

      青龙岩下是招隐洞，有上下两层。下洞高大宽敞，可容百人，洞口之上高崖陡峭，雨天流水如瀑，晴天雨珠似帘，故称雨珠洞。上洞矮小，适宜坐憩。相传古有樵夫在此洞观两老对弈，一局过后，樵夫的刀柄已烂，他才知道自己遇到仙人了。此故事和浙江衢州烂柯山的故事如出一辙，故此洞亦称烂柯洞。

      附近还有青芝洞。曲径迂回入洞，中空处三个洞室，左转右弯洞洞连环，还有两涧绕石环流。洞内清幽，洞外圆形巨石似刀剑所劈，得名仙剖岩。

      我其实最不爱钻山洞了，很多非常有名的洞穴景点都没去过。但山石的裂隙有意思，从缝隙里进去，峰回路转别有洞天，仙都的洞就有这个感觉。

4，

      鼎湖峰也叫独峰，但古老的独峰书院却不在独峰脚下，而在好山山麓的绿树丛里。远远望去，这组白色庭院淡泊优雅，一如其名。

      当年，朱熹在这一带讲学，朱熹离开后，他的学生建读书堂于此。南宋理宗宝庆三年(1228年），又建礼殿作为讲贯之所，以示纪念。南宋度宗咸淳三年(1267年），户部尚书、缙云籍进士潜说友拨款扩建，名独峰书院，后来一度成为宋元之际八大书院之一。明洪武年间，书院被知县朱成远所毁。清同治十二年(1873年)，缙云知县何乃容改址在好山脚下重建书院，背倚好山，面临好溪，位置极佳。

      独峰书院是晚清建筑，核心部分为三间三进，左右厢房二十间，南北对称，由卷洞圆门和小门相连，花园、天井、围廊浑然一体。院内一棵椤木石楠有300多岁，银杏、桂树、山茶、金钱松、芭蕉等名花名木相映成趣。现在书院内有纪念朱熹的展览，配以仙都自然风光和人文历史图片。

      “自古名山僧占多”。在中国，佛道都喜欢在名山建寺观，山依寺观而名，寺观借山而增势。

      仙都观，是缙云县有文字记载的最古老的人文景观，古称赵侯祠、乌伤侯庙，祭祀东汉擅医方士赵炳。赵炳是浙江东阳人，云游仙都时适遭兵乱，瘟疫横行，遂为人治病。百姓感其恩德，建祠祭祀，以佑一方平安。皇帝获悉，敕封赵炳为大将军、乌伤侯。

      仙都观在山中，得穿石缝、洞穴而人，景观非常独特，难怪《射雕英雄传》等影视剧曾在此拍摄。

5，

      走到好溪边，陡峭的绝壁几乎寸草不生，由于风侵雨蚀，岩壁现出红白相间的瑰丽色彩，犹如被大火烧过的样子，就有了“小赤壁”的名字，因为远看酷似长江赤壁。

      小赤壁有600多米长、60余米高，绝壁上的“小赤壁”题刻据说是明代邑令龚庭宾留下的。走到岩下，发现有两条路：一条是沿着溪边的平路，一条是沿石壁开出的栈道，叫“龙耕路”。我来时走溪边，一边山崖、一边溪水，异常清幽。回去时走山路，有点险，但看对岸风景更佳。这里的自然景观如大肚岩、仙榜岩，山水相融；人文景观如云关、丹室，更显厚重。

6，

      缙云仙都，山硬朗，刀劈斧凿；水婉约，烟柳溪桥。在山下在溪边，坐上两小时，看山看水，写诗撰文，品“缙云黄茶”，才显功夫。这茶看似淡，细品就有味儿了，但得静下来花时间，入境，才能觉得自己已在世外，这和新疆青甘川西又不同。新疆青甘川西，绿原青山，阔达高远，但蓝天旷野虽好，总感觉缺少了世外桃园的那种仙味儿。

      此行是今年上半年第四次出行。上半年出去五次，有三次在江浙、两次到四川，到底还是喜欢这样的环境。

      我始终觉得，和去西藏、新疆相比，更浪漫的事其实很简单——到江南喝杯茶，在有山有水有田园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