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直一直看着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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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发生在平淡无奇的十七岁。

十七岁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意味着没办法光明正大地拿着身份证上网吧包夜。没办法拥有自己的公众号。是谈及性时大人躲闪的眼神。是沉甸甸的书包和好像永远也写不完的模拟试卷。但十七岁时迎面吹过来的风都是橘子汽水的味道，走在路上都能蹦跶起来，像只轻快的小动物，是悄悄抬头望向喜欢的男孩子，眼神交会时再装作漫不经心地移开目光。

陆一就是那个视线之内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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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学的路上会经过很大一片篮球场，高三的日子很忙碌，没有像高一高二那时候的闲暇时间驻足篮球场看场比赛再回教室。我只能埋头大步匆匆地穿过它，还要一边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被飞来的篮球砸傻而考不上大学。

球场边的香樟树总是一年四季的绿着，夏天穿过它们的时候可以闻到空气中漂浮着的潮湿的绿意。陆一会在每个星期五上完下午的课后出现在从左往右数的第二个篮球场上。而我会在快速经过球场时装作漫不经心地将目光投过去。

十七岁那年的冬天下了好大的雪，积雪在篮球场上有厚厚的一层，被来来往往的学生踩得实实的，而裹得跟只笨企鹅似的我每天上学的时候都会在球场上摔上好几跤。

我承认我很多时候都很傻，在我飞快地穿过连廊拐角的地方却因速度太快扑倒在地时，在我被班主任叫出教室训话却在教室门口摔倒时，在我被好朋友问到“为什么你这么大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走路总是蹦蹦跳跳的？”的时候。

我承认我的冒失，我的莽撞和孩子气。在我又一次在结冰的篮球场上滑倒时，我忍不住坐在冰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而我一抬头，就看见陆一那张略好笑又略吃惊的脸。

我的脸倏的一下红了，我飞快地双手撑地支撑我站了起来。慌慌张张地白了他一眼然后飞快地走掉。想尽快溜出他的视线以便让他忘记这件事情的发生。

“诶。”我脸红还未褪尽，回头是少年递过来的一包纸巾。“擦擦手上的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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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很久以后陆一都还在说我是他一包纸巾收买来的女朋友。

高三的日子很忙，和陆一所在的教学楼遥遥相望着，课业再繁重也要抽课间时间在教室外面剥个橙子分一半给身旁的小伙伴，站在走廊里望着陆一的教室发呆，想着他是在刷题还是趴在桌子上在睡觉。偶尔撞见正好出教室的陆一的目光，会以买东西的名义飞快地冲下楼，沿着扶梯下去一直顺着小路哪怕跑到教学楼前的花坛后面，都能感受到陆一跟随在身后的目光。

下雪天的时候，陆一会早早的捧着两杯热豆浆在学校门口等着我。冬天寒冷的空气里，陆一呼出来的气体和豆浆冒出来的热气形成一片薄薄的白雾，而在这片雾气里我的少年远远地冲我挥着手。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他会走在我的斜后方，在我要摔下去的时候一把拎住我。然后在我回过头哀怨又感激的眼神里撒开手。

陆一偶尔也会骂我蠢，说我这么傻以后怎么办。我低头摸摸鼻子，有点，对啊，以后怎么办呢，你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

学校跑道侧边的小竹林里，有一条小路通到学校外面，小路尽头有一棵巨大的紫藤树。留在记忆里面的还有快要落光了的紫藤花和阴影中少年侧脸的剪影。就是在那个地方我听到少年用一种奇怪的认真语气对我说：

“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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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一说我是他一包纸巾收买来的女朋友。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的。

证据是我在每个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经过篮球场时将眼神不经意地投向陆一的时候。

是每个大课间跑操的时候我故意站在队伍最前只为了追上站在队尾的陆一与他并肩那么一小会儿的时候。

是喜欢赖床的我每个早上特意早起二十分钟只为了能够与陆一在学校门口偶遇一下的时候。

是我站在陆一身后，将眼神悄悄投向他而我知道他不会回头的时候。

是很多很多次陆一进入我梦里的时候。少年气十足，骄傲又闪闪发着光，他会和各种人谈笑风生，而唯独不会和我。我一直都是那个落寞惆怅的旁观者。

所以我知道不是这样的。我一直一直喜欢陆一。比陆一认识我的时间点还要早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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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哈哈哈记得啊，你当时蠢死了，滑倒了还坐在地上叹气，我第一次见这么有意思的小姑娘。”陆一真好看啊，不然我为什么会觉得他的眼睛里有星星呢。

“不是的呢。” 我摇摇头，其实我们很早很早以前就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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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也结束在平淡无奇的十七岁。再回忆起来发现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原来如此清晰的印刻在脑海里。

从篮球场的一头走到大约第十一棵香樟树前正好可以看见你打球。沿着球场旁边的小路可以走到跑道另一头。穿过小竹林到达尽头的紫藤树。紫藤花快落的那天陆一对我说的话。冬天雾气里陆一忽明忽暗的脸。还有身后他追随的目光。

最后一幕是高考考完最后一门我们在学校门口很用力地挥着手道别。香樟树依旧旺盛，我最后望了一眼第十一棵香樟旁的球场。“再见啊陆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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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十七岁结束在了那个高考完的夏天。

大学生活忙碌又充实，却又不同于高三紧锣密鼓的忙。有很多参加各种活动的时间，也有很多放空自己的时间，不会再有人来敲敲我的桌子说“时间不多啦少发点呆唉。”高三仿佛成了一场遥远的梦。陆一也是。

我有时候会怀疑这个人究竟是否真的存在过。

“下面我们有请抽到54号的同学上台来唱一首歌。大家掌声欢迎。”54号…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号码。本来是社团活动被学姐叫来帮忙的，结果稀里糊涂被推上了台。

我愣愣地站在舞台上，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没有陆一。

很久以前陆一也是这样站在舞台上。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是陆一，陆地的陆，独一无二的一。”当时便在想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这种闪闪发光的男孩子。

和陆一真正的第一次有交集是在高三刚开始的时候。漆黑的楼道，第一次模拟考失利的少女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低着头啜泣。少年蹑手蹑脚地走过来将一包纸巾放在她身后。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哭呐…喏，纸巾给你留在这儿了。眼泪擦擦吧。希望你可以开心。记得早点回去，太晚了不安全。”

听到脚步慢慢远去的声音少女才缓缓抬起头。泪眼朦胧间只看到那个背着双肩包推着单车远去的少年背影。是那个好朋友曾经在篮球场上给自己指过的打球很帅的男孩子。

“啪嗒。”话筒掉到地上发出尖刺的响声。我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蹲在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记忆里紫藤树下的少年眼睛亮晶晶的，像有星星在里面一般。他用一种奇怪又坚定的语气对我说：“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哦。”

说好要一直一直看着我的那个少年。终究是食言了。

写在最后：

“想写一篇甜甜的但又带一点点惆怅的恋爱。所以就有了这篇文章啦。希望看到这里的你可以喜欢: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