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
北雁南归的时节,美丽的鲁家河迎来了凉爽的金秋。经过了春的孕育,夏的滋养,秋天的鲁河已日趋成熟、丰满,有着容纳百川的气度。由于天渐转凉,游人稀少,鲁镇顿感沧茫廖阔了许多,虽然空旷的河面略感凄清,但空旷中却透着一种别样的美。
此时,最宜河边独行,任思绪随意驰骋;或河边小坐,向悠悠河水一诉衷肠。偶然间,也会欣赏到这样的景致,金鸦西垂,红红的火烧云下,一只离群的大雁缓缓而行,看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壮美,定会令您油然生起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之气概。
疏忽间,不觉已深秋。沉寂的夜如无浆的船,停泊在舟君心的港湾,是该抛锚还是少帆,怎么没有听到舟君的呼唤。
舟君病了,检查出来是三高引起的并发症,住院的日子很难熬,所以刚刚出院,舟君就回到了家乡,想念的鲁家河。
深秋的鲁家河别有一番景致。清晨,由于温差,常有时浓时淡的雾气笼罩着河面,雾气随风飘摇,河面也就更显离奇、飘渺。间或,偶有打鱼人乘着气筏穿梭于此,朦朦胧胧的有如凌波微步一样,把个鲁镇弄得跟仙境似的,煞是好看。然而这番美景,舟君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浑身上下酸痛,一点儿胃口都没有,想念的同学也见不着面,身体的疼痛和内心的寂寞折磨得自己没了人样。
终于舟君还是走了,他是三高后,吃药多了影响到肾功能,多次住院治疗无效,没能出院就走了的。
70年代,舟君因2分落榜高中毕业在村里做了代课老师,那时的工资是每个月20/30元,生活非常拮据。可他不喜欢也不会干农活,又没有别的出路,所以就只好在村里做了代课老师,他这一干,就坚持教了几十年,最后终于转正,工资才开始飞涨,生活变得好了起来。
自从有了微信,他就被拉进了高中同学群,和久违的同学们逐渐建立起了亲密关系。他的那些高中同学大多都在县城当老师,少部分分在机关单位工作。
当同学们得知舟君所在的村——鲁家河开发成了旅游风景区后,节假日都成群结对的到他们村里来游玩,观光,蹭饭就成了常有的事儿。
舟君热情好客,每次聚会都会杀鸡宰羊侍候,会上同学们也纷纷表示,感谢同学的热情款待,还友善地邀请到他们城里玩玩。每年除了接待这些聚会的同学外,有的同学还会单独隔三差五开着小车来叙旧,联络感情。更有甚者带着家人来小憩……舟君为人豪爽,有朋自远方来 不亦乐乎,鸡鸭鱼肉,农家米酒,麻辣香锅,每每都大方招待,硬是把自己慢慢吃成了一个大胖子。
同学家但凡有个红白喜事,只要同学群里发个消息,舟君总会准时到场随礼道贺,从不皱眉。总之,一个农村代课几十年的老师转了正,每个月6000到7000元的工资,这点开销还是没有问题的。
但是,舟君的老婆是个乡下婆子,没有多少文化的农民,虽然待人处事很好,却不会讨那些文人雅士们的多少欢心,但碍于面子,他们还是会嫂子长嫂子短的叫的很亲切。还有就是他们家老婆自己酿的农家米酒别有一番风味,好喝得有些勾魂。
舟君退休了之后,大家来往得更加密切了,于是他们家几乎成了同学们的第二厨房。
几年前,舟君突发疾病,起初只是三高,生化指标超高,之后吃药,大量吃药吃到肾衰竭,再后来就尿毒症了,在此期间,同学们渐渐的来得少了,但凡同学家有酒,还是会叫老婆去城里随一份礼,吃一餐。
在舟君临走的那些日子,舟君很落寞,想同学们了,就让老婆拿着他的手机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说想同学们啦,想见见他们,然而,没有一个人回信息,也没有一个人到医院里来探望。
舟君带着遗憾走了,走时两眼微睁,略有泪光。
舟君走后,他的老婆又拿起舟君的手机,在同学群里发了一条消息并艾特了所有人:“各位同学,家夫于……病逝,定于……”
然而,直到丧事那天,也没有一个人回复!
舟君的丧事是在家乡鲁家河办的,自始至终,没有人随礼,更是没有一个影子出现过……他老婆哭着送走舟君后,突然甩开扶着她的人,指着县城的方向,大骂一声:“砍脑壳的,挨千刀的些,舟君来陪你们来啦,祝愿你们早日团聚,再在一起喝个痛快吧!”
搞得乡邻和亲朋好友面面相觑,摸不着头脑。
估计,他的同学都已经在那边等他了,舟君老婆恨恨地想着,终于解了一口郁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