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世独立的罗兰·巴特 ,为何成为“欧美最具影响力文化大师”?

2020-03-23  本文已影响0人  诸神的恩宠

(原创文章,欢迎阅读,如敢洗稿,势必全网追究到底)

文|诸神的恩宠

1980年2月25日,法国巴黎的法兰西学院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一辆皮卡车将一位老人撞倒在地。

被撞倒的老人,正是法国文化大师罗兰·巴特。当时,他的伤势并不严重。可谁也没想到,不久后,他就在医院病逝了。

罗兰·巴特一生只活了六十五岁,却给世界文艺界做出了巨大贡献。他的离去,是文艺界的一大损失。直到今天,巴特仍在世界各地有许多粉丝,首都师范大学教授汪民安就是其中之一。他的代表作《谁是罗兰·巴特》,为我们提供了走近罗兰·巴特的绝佳机会。

01童年的不幸经历,造就了他忧郁的气质

20世纪的法国文艺界,罗兰·巴特是与萨特、福柯齐名的文化大师。他研究领域涉及文学、文艺批评、语言学、符号学、社会学等,在这些领域,他均收获了不俗的成就,因此他被誉为“当代欧美最具影响力的文化大师”。

很多名人的童年都很不幸,巴特也不例外。1915 年,他出生于一个没落的中产阶级家庭。巴特刚一岁时,父亲就在战争中牺牲了。从此,巴特与母亲相依为命,开始了艰难的生活。

不久后,母亲带着巴特搬往法国西南部的外婆家居住。巴特的姨妈是一位教师,在她的影响下,小小的巴特对文艺产生了浓厚兴趣,十几岁时,就阅读了大量的经典名著。

巴特的童年十分孤独。成名后,他在接受采访时说: “我的家庭,实质上就是一个女性的家庭。”这种家庭氛围,造就了巴特内向阴柔的气质。

九岁那年,巴特随母亲移居巴黎生活。为了生计,母亲每天都要装订大量书籍。她靠着这份微薄的收入,供巴特上学读书。窘迫的经济条件,让巴特变得越来越忧郁,还患上社交恐惧症。

二战期间,欧洲大陆一片硝烟。巴特因为肺结核复发,来到阿尔卑斯山的疗养院养病。休养期间,他整日沉浸在书本中,阅读了大量的古典著作,享受着读书所带来的乐趣。疗养院像个玻璃罩,把巴特保护了起来,战争没有给他带来任何身心伤害。

战后,巴特开始转向现代文学创作。1953年,他的处女作《写作的零度》问世,轰动全法国,给巴特带来了巨大的声誉。

十年后,巴特发表了《论拉辛》。文章以新角度解读了17世纪法国剧作家拉辛的作品,引发了一场大论战。论战以巴特的获胜告终,同时也为法国批评界后来的改革扫清了障碍。这一时期,巴特在事业上如日中天,他本人也跻身于法国文化大师之列。

成立于16世纪的法兰西学院,是法国最高的学术机构。能进入法兰西学院,就意味着,得到了法国最高的学术荣誉。1978年,在福柯的引荐下,巴特被当选为法兰西学院教授。他在法兰西学院讲课,座无虚席,连外国游客和退休老人都纷纷涌入他的课堂,要一睹他的风采。

这一年,巴特到达了人生高峰,而同年母亲的病逝,又给了他沉重的打击。巴特从小由母亲一手带大,他和母亲关系亲密。母亲去世后,他一直郁郁寡欢。

有人甚至认为,1980年那场车祸,只是巴特去世的导火索,真正导致巴特死亡的,是丧母后他长期抑郁的精神状态。

02身在浪漫之国,心系东方情缘

巴特在大学任教期间,结识了符号学家格雷马斯。格雷马斯向巴特介绍了语言学知识,受此影响,巴特开始研究符号学。

1966年,巴特第一次去日本访问,在其后的两年里,他又接连去了两次日本。日本的民俗和文化让巴特耳目一新,他体验了烹饪、戏剧、日常交往礼仪等风土人情。

回国后,巴特将自己在日本的所见所闻用微观的、片段化的写作手法,做了深入的分析和总结。于是,便有了《符号帝国》。

巴特一生写了二十多部著作,《符号帝国》是其中最特别的一本。这本书由26篇片段化的散文组成,书中涉及26种对象,每一种对象,就是一种符号,比如语言、饮食、城市、艺术等。它们属于不同领域,具有不同功能,相互之间保持独立。而巴特将它们以并列的形式,有机融合在“日本”这个大符号中。

在《符号帝国》中,巴特开创了一种集随笔、分析、鉴赏、玩味于一体的表达方式。巴特用观察描写代替思辨推理,用文学替代了哲学,通过比较日语和西方语言的不同,日本人生活方式与西方人生活方式的差异,来说明东西方思想的不同。

书里,有一个经典的片段,是巴特对筷子的研究。巴特认为,筷子和刀叉都是用来夹取食物的,但筷子与西餐的刀叉不同,它不用扎、切、割,只要去选取、翻动、夹上就可以,不会蹂躏食物。巴特认为,筷子比刀叉更人性化,是东方智慧的集中体现。在这里,巴特将细微事物和哲学主题巧妙融合在一起,也将文学和哲学有机组装在一起,带给读者许多启发。

除了对筷子深入研究以外,巴特对日本的礼仪也有独到的见解。在日本,鞠躬是最基本的礼仪。巴特认为,鞠躬是以身体进行一次习作实践,它并不意味着屈从,也不意味着占有,鞠躬只是一种行为符号,它能消解人的贪欲之心。

研究中,巴特还发现,日本文化中有一种令人惊叹的空灵之美。这种美的来源,是日本的禅宗思想。

《符号帝国》里,一字一句都散发着巴特的天才气质。巴特说,《符号帝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快乐。这本书是巴特学术研究的重要转折点,从那以后,巴特开始尝试以诠释文本的角度来研究文化内涵。

值得一提的是,1974年,巴特曾跟随法国文化访问团来华交流。此次旅行一行五人,为时三周,在官方导游的带领下,巴特一行人游历了北京、上海、南京、西安等地。不过,巴特对此次旅行中的种种刻意安排并不满意。回国后,他只在报纸上发表了一篇名为《中国怎么样?》的短文,此后一直到去世前,他都对这次旅行闭口不谈。

03提出“作者已死”的观点,对后世影响深远

巴特58岁时,出版了《文本的快感》。这本书也成为他晚期的代表作。

过去,人们习惯以年代来区分作品和文本。巴特却认为,这种区别方式并不科学,作品和文本的本质区别在于:对作品来说,作者是“父亲”,作品是“儿子”,同一作者的不同作品之间,具有内在关联性。而文本则不同,文本不是作者的独创,而是源于成千上万的已经存在的文本群。对文本来说,作者不是“父亲”,而是“客人”,作者只能应用文本,却不能创造文本。

巴特认为,文学是语言的产物,文本是语言的游戏。作品是作者的产物,是静态的,是可以切实感受到的,也可以拿在手中感受其分量与厚度的。阅读作品引起的快乐,是一种消费式的快乐,这种快乐要受许多因素的限制。

而文本却没有固定实体,只能由语言来决定。在文本的领域内,没有一种语言能凌驾于另一种语言之上。阅读文本的快乐接近于极乐,是一种动态体验,不受任何因素制约。读者沉浸于阅读文本所带来的快乐中,妙不可言。

巴特宣称“作者已死”,却把读者抬到了很高的位置。他认为,写作有成千上万的文化源头,这些源头之间相互争执,但最终,它们都会汇集到读者那里。巴特的文本理论打破了以往定式,使文本摆脱了作者的羁绊,确立了以读者为中心的新体系。

这,就是著名的“作者已死”的观点。光是凭借这一点,巴特就足矣跻身文艺批评大师之列。

其实,巴特的这种观点,和英国作家伍尔夫的观点不谋而合。伍尔夫在她的读书随笔里一再强调,读者是作者的同谋,也是作者的审判官。伍尔夫和巴特都在强调这样一个事实:作者负责完成作品,而读者负责解读作品。一部文学作品其实是由作者和读者双方共同完成的。作者和读者,缺一不可。

04遗世独立的处世姿态,尽显文化大师风骨

巴特的一生,始终沉溺于研究和写作之中,与现实世界保持疏离,和主流人群保持距离。在巴特的世界里,写作可以吞没一切,正是这种不问世事的处世姿态,为他赢得了美名。

巴特写过一部自传,叫《罗兰·巴特谈罗兰·巴特》。书中,他展示了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这些不同方面,构成了一个真实生动的罗兰·巴特。书中,巴特刻意回避了某些历史,而将更多笔墨用在对“罗兰·巴特”的习惯、趣味、内在世界的描写上。

有意思的是,巴特在书中告诫读者,最好将书中主人公罗兰·巴特看作是虚构人物,不要对他盲从。这本书,与其说是巴特的自传,不如说是巴特在不同场合思想灵感的汇总。

巴特不喜欢社交,但他的人生并不枯燥。他总能从一些微不足道的事物中发现闪光点,这也给他的人生带来了许多乐趣。此外,他还会弹钢琴、画画,他还曾在导演安德烈·塔西内的一部电影中扮演过配角。

巴特信奉个人主义,面对上世纪七十年代全球复杂的政治环境,他既不反抗,也不退缩,他只想找一个清净的地方自己待着。他说过一句话:“什么也别干,看看青草生长,沿着生命之河,随意飘浮,每一天都是星期天。”

纵观罗兰·巴特的一生,聪慧而忧郁,才华横溢却孑然一身。他活着的时候,不依附流俗,也不对抗流俗,只是站在流俗的边缘,静静地看着。他就像自己口中那一簇随河流漂浮的青草,不争不抢,随遇而安,以遗世独立的姿态,保持着一个学者的精神独立。

这种寡淡的处世姿态,也正是罗兰·巴特的魅力所在。

(完)

部分参考资料

1.《谁是罗兰·巴特》

2.《罗兰·巴特传》

作者介绍:诸神的恩宠,资深互联网人,多平台签约作者。热爱读书、思考、写作,被朋友称为“行走的百科全书”。郑重申明,本文为原创文章,抄袭或洗稿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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