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一束光

昨天去了街对面小区的一个农贸市场，那里有一家杂货店，卖的东西品种比较齐全，我想去看看店里有些什么产地的大米。

店里的老板，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她是一个一岁多孩子的妈妈。白白胖胖的，圆圆的脸，圆圆的眼睛，乌黑发亮，虽然做妈妈了，脸上却还有一丝孩子气。

我们去的时候，她不在店里。我们自行在那看了一下，她店里有七、八种米，都用塑料桶装着。

正当我们在仔细看那东北大米的时候，老板手里拿着一块正在吃着的西瓜来了，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装着大半边西瓜的塑料袋。原来她嘴馋去隔壁的水果店里买西瓜吃了。

见她走过来，我马上“呵呵”地跟她打趣：“你不守在店里，不怕别人把你的东西拿走。”

“现在这样的人几乎没有。” 她自在宽心地说。

她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笑呵呵地问我们今天想买点什么。

我拿了一个塑料袋，装了约五斤东北大米，拿给她称重，这时，看到在她旁边中间的货架上，一个比较醒目的位置，放着两框不同品种的小鱼干，看起来像是那种农家自做的火焙鱼。

这种火焙鱼无论是炒着吃还是蒸着吃，都是非常香且非常美味的。不知别的地方的人有没有这种体会，我们湖南人对这种鱼干可总是津津乐道、赞不绝口的。

我兴奋地问她：“这是不是那种乡下农家自做的火焙鱼呀？”

看来她一听就知道我指的是哪种鱼，瞬间就回答：“不是，那种鱼要一百多元一斤呢，这才五十多元一斤。”

“哦，不是呀。” 我不由失望地咕噜了一句。

但是很快，小老板的这种诚实、质朴的做生意的态度，使我的失望一下子烟消云散，心里还不免有一些触动。因为它像黑暗里的一束光，让我眼前一亮。

她让我想起了以往——两次买这种火焙鱼上当的经历。

第一次是去年到张家界旅行的时候。我们一路行走在金鞭溪边的林荫小道上，溪里的水清澈透亮，两边的山峰、树木景色秀丽。路上不时有看到一些买小鱼干的当地人，我好奇地问他们这是什么鱼，他们说就是旁边这条金鞭溪里的鱼。

我一听是这溪里的鱼，兴趣来了：“是自己家里做出来的吗？” “是的”。

于是，我相信了他们，捡到宝似的买了好几斤，80元一斤。

回家以后，带着满心的期望做了来吃。结果让我大失所望，完全不是我们所希望的那种自家弄出来的火焙鱼。口感极差。其实就只是那种批量烘干出来的没有香味的、又干又硬又咸的鱼干。

要知道，那种农家自做的正宗的火焙鱼是非常的香酥而又有嚼劲的，它独特的美味是会让人永久记忆的。

后来，没办法，那么多的鱼干，不想浪费，变着法子又做了几次，但怎么做都不好吃。最后放在冰箱里一年后就全扔掉了。

还有一次是上个月回到老家的小镇。小镇的农贸市场是我特别喜欢的地方，因为那里很大很大，有很多很多的郊区农家，把他们自家种的原生态的蔬菜、自家养的鸡、鸡生的蛋、池塘里的鱼、泥田里的莲藕等拿来卖。

那天在小镇农贸市场里，一个乡下来的农村女人的摊位前，摆放着一袋很漂亮熏得黄黄的那种小鱼干，我不自觉地去问价，说要六十元一斤。

我再问“是自家鱼塘里弄出来的吗？” “是呀。”听到这肯定的回答，我吸取上一次的教训，又提防着打量了一下她面前的摊位，在小鱼干的旁边，还有几条形状不规则的丝瓜和一大浦散开而没有困扎的空心菜，一看就是自家菜地里采摘出来的菜，心想，这回应该假不了。

于是，我不再多想地将她那一袋鱼干都买了下来，正好两斤。

回到家，像上次那样兴高采烈地做了来吃。

我用火焙鱼最经典的做法，配了适量的小青椒和豆豉——这是它的最佳搭配了，通常用油稍许煎煎再爆炒几下就香味扑鼻了。可是，待我炒好，吃到嘴里就意识到，很不幸地又上当了。我买到的还是那种批量烘干的鱼干。

这种批量烘干的鱼干，口感都是硬硬的，鱼干的肉质很紧，且没有香味。

我不甘心，又把它再加工，用压力锅蒸了一下，可是小鱼干的肉质仍然紧紧地不愿松散一点。不过，比第一次买的要好一点，没有那么咸，勉强能吃。只能庆幸，至少不会被浪费掉了。

后来我才弄明白，这次上当的原因。

原来，农贸市场里的菜贩子，把这些批发来的小鱼干分装成一斤、两斤一袋，放在这些农家原生态的摊位上以假乱真，委托农家人帮他们代卖，以使买家像我那样很容易地相信那是农家人自产的火焙鱼，这样，卖家就可以卖得好价钱，还销得又快又多。

这是后来有一次在农贸市场上买土鸡蛋时，遇到一个知情人爆料才知道的。

我突然想起前几次在市场里买土鸡蛋时，也可能是这样被不良商贩以假乱真欺骗，因为买回家的鸡蛋，打破的时候，怎么看也不像是土鸡蛋咧。

由此，我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买鱼干的时候，的确有几个农家的摊位前都有这样类似的一袋漂亮的鱼干。

想到这些没有诚信的商家，为了利益可以这样用尽心机。我不免为身处社会的阴暗感到可怕和担忧。

不过，这次遇到了这个诚信纯朴的小老板，让我的心在这现实的生活里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也见到了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