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钱往事

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33期“变”专题活动

今天看到文言明语老师的《榆钱团子》一文，引起了我的榆钱往事。

小时候的我像男孩子一样野，在泥墙上行走，去房顶上玩耍、下水摸鱼、上树攀爬，这些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外婆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没点女孩样子!”

我童年的大多数时光都是在外婆家度过的，每年春天榆树刚刚吐出嫩绿的花苞，我和伙伴们就偷偷爬上高高的枝叉开始采摘，榆树大多长得比较高大，灰褐色的树身呈现不规则的深纵裂纹，很是粗糙，树枝也是纵横交错密布。我们脖子上挂着布袋，脚站在低处树枝上 ，一只手抓住高处树枝，另一只手把成串的榆钱撸下来，首先满足自己的口欲解馋，一边撸一边吃，直到吃得差不多了，再放进袋子；有时两三个人同时站在同一棵树上采摘，边采摘边说笑，好不快活啊！

在榆钱盛开的那段时间我们每天都会上树采摘，哪怕是在大风狂飙的天气，我们似乎不知道什么是害怕，脑子里根本没有害怕的概念，但是远远就会听到外婆急切的呼唤声传来，我即使听到了，也躲在树上牢牢地抱住树枝不敢吱声，怕回家后挨骂、挨揍。直到听到呼喊声渐远后，才惊慌地抱着树身出溜滑下来。

因为榆树的树身很是粗糙，有时候滑下来后免不了裤子被磨破，我即使不用说，外婆一看我的裤子就知道我又去爬树了，就会很生气地埋怨：“整天就像个小子一样淘气，你可能投错胎了吧，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怎么给你家里人交代啊！”说完就让我赶紧脱下裤子，开始缝补起来，一边缝补嘴里还不住地嘟囔着我。

外婆会把我撸来的榆钱用筛子筛掉细小的枝梗、树皮屑等，再用清水清洗干净、沥水，然后用火把水烧开，把榆钱倒进滚烫的水里翻腾一遍捞出来，再拌上面粉、撒上调料放锅里蒸着吃，开锅十五分钟左右稍等一会，就可以盛在碗里开吃了。那时候物质还不算富裕，所以也算是一道不错的美味了，一口气能吃上两三碗。

再就是外婆把榆钱过筛、清洗、沥水后，和面蒸榆钱窝窝，看着掺拌着榆钱的面团在外婆手里快速地旋转几圈后，就变成一个光滑圆润的面窝，然后整齐地摆放在笼屉上蒸，蒸熟出锅后窝窝里面放上咸菜、或其它菜品，品尝一口软糯可口，也是让人百吃不厌，吃撑了都还想吃。

外婆还可以把榆钱拌上面粉，打上两个鸡蛋，用筷子均匀搅拌成一个个面疙瘩，锅里放上油烧热，再把面疙瘩放锅里煎炸，拿铲子按压把面疙瘩变成一个个扁平的小饼，煎至两面焦黄，加水烧至沸腾，稍焖一下就可以出锅了，出锅时加上各种调料及葱花、香菜，喝上一口，满口余香，一连喝上两碗都感觉不过瘾。每次要开锅时我都眼巴巴地在旁边守着，耐心地等着。

而今我早已离开家乡几十载，听亲戚讲老家的榆树已经不多见了，因为生长周期长，又容易生虫子，密密麻麻爬满树身，很是吓人，都改种成其它树种了。是的，现在物资富裕了，吃榆钱的人可能不多了，但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它确实填补了许多人对美食的欠缺。

现在回想起来往事都历历在目，一幕一幕在我眼前上演，一切都在变，我再也吃不到外婆为我烹饪的榆钱美食，它只在记忆中和梦里一次次浮现。记忆中外婆裹着小脚步履蹒跚地到处找我，声声地呼唤我着我的乳名... ...

是的，变了，变得外婆只能在梦中出现，变得我再也找不到回老家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