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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没的木椅

2019-11-17  本文已影响0人  岑旌

      老家的屋中有把木椅,已被荒弃了多年,不过因它精致,没舍得扔掉,就闲置在偏向转角的一隅,————默默处着,人来人往,无暇顾及……

      冬日的暖阳照在房檐上,透过缝隙,阳光落在木椅旁,好像一个喘息的老人,一缕当中,有点哽咽,发不出声,行将就木的它,最后企盼这过时的阳光。

      木椅在它离开之前,总是有一份情牵动着我,藏在心底,说不出的一份情……

      记忆里,木椅是种向往与崇敬。

      那年冬天,老家翻新,准备凿一把木椅祭祖,请了本乡的老巧匠老胡。据说,老胡的祖辈是给地主做木椅的,手艺自然精湛,逢年过节,遇上修缮的琐事,他都给乡人揽活。做工那天,老胡早早地就来了,他匆匆的样子,忙赶着,在远处的小道看去,挺像一只猴子的。

        午过半晌,老胡在厅堂里忙活着做工,他先是取了一块适中的长木条,颇挑剔地看了几眼,然后又换另一个,接着瞅瞅、摸摸,看似乎都不尽人意————我那时仅觉得他折腾,拿一块不就好了。现在想想,感触良久,也许这就是一种匠心吧……老胡将精心挑好的木头放在桌子上,手里秉着墨斗,稍稍一比划,手指轻轻一弹,墨迹便均匀地洒在了木头上,像一朵浪花,在粗糙的板面上平铺开来,渐渐匀开其特有的墨灰。可以看出,他很自信,一步一步,都有预畴,显得不紧不慢,优雅自然。

落没的木椅

      看老胡做工,像一场盛宴,赏心悦目,缓缓的节奏里也不乏一首紧凑的小插曲。

        准备工作陆续完成,大家倒是累了,可老胡更精神,他把材料包在一边,拿起零部开始着手拼接,坐在地上,认认真真地忙活开来。他目视着零部,脸上逐渐严肃,双肩的锁骨上提,和他的脸一般紧绷着,大厅外的冷风吹过房梢,发出的呀呀声,盈荡在四周,显得空灵,屋外喳喳的叫声牵动着心弦。突然间,嚓——的一声,我的心颤了一下,知晓是出差错了,这不安的格调打破了原有的祥和,老胡紧张了,脸由严肃变得紧巴,凸起的青筋依稀看的见,那份自信渐渐消失,仿佛这一差错不应该就这样匆忙地闯进。

        “榫头差了一点五公分”他说得很切确。

        于是老胡开始重选木头,仔细量取了长度,他深知:做椅的关键在于拼接和装修,他学艺前,祖父曾告诫他要认真做好拼接,一丝一毫都差不得,这不仅是对东家的认真,更是对手艺的尊敬,至今,他对此仍奉为圭臬。完后开始拼接,老胡拿来零部,先是对比了一下,在他动作之中,空气流得更慢了,周围压抑得叫我看不清切,紧张,不安,焦虑,惶恐充斥,随后又是一声嚓,不过比先前的脆亮,等靠近了,才发现老胡紧提的锁骨松了,淡淡的酒窝,一种大释后的快感,细微中,自信回来了,不过矜持的,藏在老胡眼中。

落没的木椅

        此后,木椅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野,老胡也渐渐淡出了我的视线。

        曾经的记忆中,太多的美好与崇拜寄托在木椅上。

        多年之后,家乡的木匠少了,机械化的工人一批一批,老胡已是耄耋老人,听说前几年收了个徒弟,说是吃不了苦,又不学了。他也终是放不下,常常揽点工,更多的,不过是待在家里,和我家那把木椅一样,无人问津。

        所以,我也常常在想,在这物欲纵横的时代,到底是手艺落后了科技,还是科技抛弃手艺,是传承跟不上发展,还是发展泯灭了传承。我觉得人类社会之所以进步,离不开对技艺的坚守,对匠心的传承,对传统的仰怀,可,现今的事实,是一批批手艺人的老去,世代的变迁,人们的无视,以及我者的感怀,确切地,亲爱的读者,你怎么看,是否会像我这样寥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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