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无痕

       最近不知怎么了，好像2019年攒了一年的雪，都放在了这个特别的春天下了。一场大雪接着一场。我特别爱静静的躺在床上，透过窗看漫天雪花飞舞的样子。那一刻我会特别享受，内心也会特别宁静。唯一的遗憾是现在的东北，冬天冻的人彻骨的时候不多了，少了那种干脆彻底的感觉。童年走在雪地上咯吱咯吱的感觉总是找不到。

       记得小时候，一下雪，我就会异常兴奋。爸爸早早就会把我唤醒，拿着早已准备好的雪锹领着我外出扫雪。我们家的扫雪橇总是比别人家的规整、光滑，锹柄上透着白白的泛着黄的木纹，干起活来称心得手。我记得爸爸那时候常常在工作之余，看到好的木板，或者适合做木柄的木方就会留下来。静静的等，看邻居谁家有木工活就立刻拿过去，让人家帮忙把木板用电锯切割一下，把木柄处理成合适的尺寸。大体弄好后，下班儿没事儿，或者妈妈做饭时，爸爸就会把雪锹拿出来，用砂纸细细打磨，把锹柄弄的光滑铮亮。我曾经不解的问，“买一把多好，这天天磨的不烦吗？”他说：“这有现成的东西自己做的顺手。再说，干啥活得像啥样！打磨光滑，自己用着也舒服。”这个工程有时候会耗时一年，赶上啥就补充啥。每年下雪前爸爸会准备好三四把这样的工具。当然还会格外做一把小小的雪锹留给我。每次扫雪，我都会颠儿颠儿的跟在爸爸的后面，干的大汉淋漓。休息的时候，爸爸就会把雪锹往高高的雪堆上一插，一只手攀着锹柄，身子斜斜的倚在锹柄旁，点上根烟，然后跟我说：“你看，XXX家，起的多早，雪扫的多干净。”谁家起的早，雪扫的干净，说明这家人比较勤奋，日子也会过得好。所以，小时候我印象中，下雪后家家都会早早起来扫雪，在马路上遇到熟人、邻居一边儿热火朝天的干，一边儿聊聊生活的趣事、工作中的烦恼。我记得每次，爸爸都会领着我多扫一些，包括马路上，说是为了方便早起上班儿的人。那时候早早的起床扫雪，制作漂亮的雪橇，对我来说是关于下雪的仪式感，封存了我最美好的回忆。这样淳朴的民风，现在却不多见了。

       我记得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大量的扫雪任务分配给街道，让街道动员群众力量。我们常常要跟着社区工作人员，挨家挨户敲门，动员他们清雪。有的人，多一锹都不爱干。我特别不理解，不是“自扫门前雪”吗？

        在这大雪小雪中，我一点儿点儿长大，一点点儿体味生活的苦。不知道是不是85后的自己老了，春晚我不太喜欢小鲜肉，还是期待看到老艺术家、老面孔，好像感觉会更有年味儿。我所有关于过年的美好记忆，都有他们在春晚中的身影。我好像总想在他们身上找到点儿什么。最近两年生活异常艰难，我更常常回想起小时候。现在一段时间不回家，我就会发现，曾经我记忆中意气风发的他们，怎么都老了？两鬓斑白，步履蹒跚。

        看这雪整夜都不会停了。外面静静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灯光里的家家户户，过着各种各样的生活。我有时候想不开，妈妈常常跟我说，谁家都有烦心事儿，谁家都不是你看着那么顺遂，家家都一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希望春天的脚步加快些。大雪飘落疫情散去，带来希望，送来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