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能跑步了

离毛驴第二次气胸过去已经快2周了。其实我都记不得究竟是哪天。那天看到迎面跑步过来的毛驴，有点小吃惊。他有些日子没有跑步了。一如以往酷酷的表情。和他招呼没一会，他丈母娘正走在她家门口。不确定他丈母娘是否认出我来，她一定认为她的女婿受了我等之人的坏影响，居然气胸还不想放弃跑步。那天绕最后一圈第六圈，也是毛驴第三圈，他边走边指着他的左胸。我没有停，以为他只是担心不舒服停下来。心理有些不确定，回家在群里@他，他回又气胸了，这次是左胸。

糟糕透了。离他上次气胸不过半年。他曾总结自己气胸的原因：哮喘用激素、吸烟、潜水、给病人拔牙屏气和事发前健身房蹲杠铃太重。那次他住院一周，决定放弃今年的上马，按原计划去了次北美旅行，因为看到一幅画，巨大酒店前有个美丽的大湖。

9月上马报名前，他突然决定报名半马，实在难以抵御上马这个狂欢日。前年第一个半马刚跑完，1小时43分，他难掩内心的激动，擦着湿漉漉地头发，坏坏地笑着和我说，谢谢你。因为我忽悠他跑步。去年我和他的第一个全马，我超过他后，他崩了，走了十分钟，3小时45分完赛。今年四月无锡马拉松，第二个全马，3小时38分。赛后毛驴美滋滋地坐在饭桌上，看着一群人叽叽喳喳讨论比赛。他说他就爱让自己不舒服，怎么不舒服怎么来，跑步训练非常无聊。比完赛，无限快乐（无限沮丧）。

他气胸，我实在不爽。我和link娘说，都是我们不好，非要去潜水。他原本不该去潜水的，可是他就是眼红了，非要去，于是气胸了。前年开始跑步去年上马全马和今年无锡全马都跑得很好。偏偏去潜水回来就气胸了。他的哮喘和吸烟已经让他的肺泡纤维化了，不潜水问题还不至于那么严重。

今天渔人问你们去看他了没。我说没有。渔人说，要不是关系还不是那么熟悉，一定去医院看他。我说我何尝不想去看他，他个性强，还有他女人家人，因此放弃了。想想心里难过，微信毛驴。毛驴说，反正不能跑步了，想退群算了，后来想，看看你们跑步照片也是开心的。我立马涌上感伤，抽泣起来。他头一次气胸时，明明说他女人不能再让他跑步了，他说不行，难道让我去打太极拳么。可是，今天他居然说，他再也不能跑步了。

毛驴比我们大几岁，有那么2年常和我们一起遛狗。他似乎很爱和我们一起混，又很着急离开我们，特别是他女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决定跑步后，和我跑过一次，一路上倾泻而出，让我半天缓不过来。他着迷《瓦尔登湖》和《在路上》的境界，厌倦一周六日不停歇的工作，却挣扎在放弃和继续之间。他问，如果我不用工作了，真的可以享受那样清闲的日子么？如果我老了，一无所有，我还可以继续赚钱养活自己的吧？如果我决定不干了，你和我一起去旅行吧。如此严肃成年人，内心却是一个向往自由的孩子。不久他显然放弃了这个念头，开始抽出时间去度一个花费奢侈的假期，还给他的女人买了辆宝马。如果不是气胸，他以为他找到了平衡生活的方式，去全世界跑马，去雅典去柏林去东京......他几乎迫不及待。

第二次气胸是左胸，十天住院，比第一次一周还要长。胸口打了三个洞。他说他再也不能跑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