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只若初见
文|缪小希
01
文从书架的末端绕过，向书店的入口走去，而惊鸿一瞥间，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她重新回过身。
她还是像N年前一样，总能在人群中一眼望见他，总能在众多的气息中，一秒辨认出他独有的味道。
身形定格的瞬间，四目相对。这是多少次出现在梦里的眼睛。来不及打招呼，来不及再多看一眼，文条件反射式地躲开目光，双脚不听使唤地向门口走去。这是文多年来的一个招牌式动作。只要见到然，她的眼神必定一秒内移向别处，并且同时双脚向反方向奔去。这一连串动作简直就像电影制作那样精细，那样准确，如果要追溯这个动作是何时养成的，也许是第一次在校园中遇见然那一刻就注定了。
记得那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大，以至于学校停课了差不多一星期，这在小桥流水的南方还是比较少见的。直到校方通知开学了，雪依然没有停，只是下得有点断断续续。
路面上到处都是积雪、冰块。一路上看到好几辆自行车、电瓶车打滑摔倒，文庆幸自己的运动细胞，终于一路顺风地把自行车停在了校停车场。接着文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上楼，还没到楼上呢，就在楼梯的拐角口，一边透过玻璃跟楼上的同学打招呼，一边还要应付旁边上下楼的同学老师。用文的话说，这层楼里，就没有她不认识的。
就在文兴高采烈地抬头和楼上的同学打招呼时，踩到底下湿滑的冰块，一个踉跄和走下楼的一个男生撞了个满怀。文“哎呦”一声后，抬头刚想说对不起，便望见头顶那个男生正羞红着脸，对上她扑闪的大眼睛。就这么一秒钟的四目相对，文便觉得心跳加速，血液倒流。她低下头，鼠窜似地飞奔上楼。
有时候，一见钟情是命中注定的。
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起，一粒叫相思的种子便在文的心里生了根。
文的内心也悄然发生了变化。会在和朋友大笑着打闹着的时候，突然想起那张嘴角上扬，微笑着的干净的脸，便也下意识地安静下来，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会在老师表扬她时忽然出神，想着要是他在该多好啊；会在看一篇言情小说时，思绪忽然穿越过重重建筑，飘飞到他的身边，想望着他的眼睛，告诉他此时的感受。
这一生，我也只想爱一个人，你能听到吗？
02
文一向是那种雷厉风行的女孩，不顾别人的眼光，尊崇自己内心深处的决定。用好几个朋友评价她的话说：敢爱敢恨。
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了，文就着手行动。
很快，文便打听到了男孩的大名：肖然。从此，然这个字便落进了她内心最深最柔软的地方，多年后开启，还有隐隐的痛。
不出三天，文还从然同班同学那里要到了然的一寸照。文把那照片像稀世珍宝一样放进一个小透明袋，再小心翼翼地放进装项链的小荷包，再将小荷包放在书桌右边第二个抽屉粉红色日记的旁边。
自从对上那对带着青涩笑意的双眸的那天起，文的书桌抽屉里便多了一本日记本，她想把那一份朦胧思念和爱慕写进日记本。
像文这样活泼开朗又敢爱敢恨的女孩，应该很容易展开爱情攻势。但是除了旁敲侧击式的爱慕，文没有说过一句关于喜欢，关于爱。她以为她做的一切他都会懂。
因此她把一切梦想编进日记本，幻想着总有一天他会看到。当多年后，他看到她的日记后，一定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后悔并动情地发誓会一辈子对她好。
但她不知道的是，有一种感情叫做一厢情愿。
她一厢情愿地打听着属于他的一切，倾听着有关于他的消息；一厢情愿地认为所有的努力他都会懂。
不知道是羞于面对面交流，还是难以呼吸然身边的低气压。平时跟同学们玩得很嗨的文，在狭长的教室楼道遇到然，会不自觉地调转脚步。
想要见他，却又害怕见他。见不到煎熬，见到了却要装作若无其事地错过相互交织的目光。在错过后，文还是会后悔，后悔没有多看然几眼，没能享受他四周清新的空气。但乐观的她总是想，以后，以后一定让然后悔着求饶，以后一定给他点颜色看看，这么久才找到她。
03
当然，命运没有给文这个机会，她永远不会有机会知道然有没有后悔。
照片和日记本在得知然结婚后早已被文烧掉，烧不掉的是回忆、思绪以及这一连串约定成俗的动作。
内心的火苗有多燃烧，脚步似乎就有多淡然，就像这次，毫无征兆地上演着同样的戏码。然而，在转身的一刹那间，文依然会后悔，为什么不多看几眼呢，为什么不继续假装做事情留在他身边呢。最终还是仓皇而逃。
但这一次，与先前不同的是，文在走了几步后，就发觉好像哪里不对劲，感觉内心深处某样东西正在撕裂，正在破碎，跟心痛很像，但却不是心痛。
直到下一次见面，文才知道，那是比心痛更厉害的遗忘与陌生。遗忘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爱意，知道这个人以前爱过，不确定现在还爱不爱，甚至已经分不清，当初爱上的是这个人，还只是一种感觉。
从家乡的麦田路走过，然坐在路边停靠的一辆车里，然抬起头来，又是四目相对，鬼使神差地文居然挥手跟然说hi，然也懒洋洋地回了个hi，甚至眼睛都没正眼瞧她。
文觉得下一次遇到，她可以真正的淡然处之了，可以像一般的朋友那样，打声简短的招呼，就头也不回地前行，似乎刚才打招呼的也不是本人。
人生只若初见，也许当初爱上的只是一个内心的缩影，直至见了面，发现一切都不对了。
总有一个人 活在心里，而消失在生活中。
我是小希 一个有故事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