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朝代 || 澶渊之盟 -
景德元年(1004),辽军再次大举南下。但此次进攻,似乎改变了策略,主力对瀛州、定州的进攻未获成效,却弃之不顾,继续沿黄河北岸南下,攻大名府又不下,遂绕行至澶州(今河南濮阳市),迅速逼近宋之心脏地带。这个姿态,就不像是消耗战,而是欲一举灭人之国了。
辽这边,带队的是鼎鼎有名的太后萧燕燕,北宋呢,是真宗赵恒。
比起太宗来,长于深宫的真宗,不是一个勇于承担的君主。敌军南下之际,大臣纷纷扰扰,意见不一,有人甚至提议迁都南方以避契丹锋芒,这也增重了真宗的游移。有赖于宰相的坚持,朝中勉强达成一致意见,由真宗亲征,至黄河以北迎击敌军。景德北征,后人归功于宰相寇准的强悍、毕士安之持重,固然不错。不过,真宗的表现倒也不可一概抹杀。
当皇帝到达澶州前两天,两军已在澶州迎头相撞,这时候发生了戏剧性的一幕:辽军大将萧挞凛在接战时中伏弩而死,宋方士气大振。当皇帝到达之时,宋军更是士气百倍。决战一触即发。但此时,双方都有理由中止这场战争。
自当年深秋辽军入侵之后,双方可说一直是处在“混战”状态,辽军四面出击,仅攻占了祁州(今河北安国市)、通利军(今河南浚县)等次要的城市,宋军四面迎敌,同时也出偏师至辽境缘边之地骚扰,根本未发生决定性的战役。但是,宋方面临的危机是非常直接的。宋军一旦在决战中失利,随即发生的,很可能就是皇帝被擒、辽军渡河直捣开封。若有选择的话,宋方不会愿意选择在京师旁近进行一场决战。
对于辽方而言,它的危机在于孤军深入,或将无法全身而退。据宋方宣布,辽军在瀛州城下“死者三万余人,伤者倍之”,这个数字可能有所夸张,但频频攻城而不下,军力必然受损严重。萧挞凛死于澶州城下,士气受挫,会战的前景,更不被看好。但是,退却也不容易,归途中的所有重镇都为敌方所据,后路恐被截断。初时进军迅速,导致退军的不便,惯常所表现的进退如风,如今也难逞其技了。故而澶州城下即将发生的战役,对于辽帝,也是“孤注一掷”。
真宗到达澶州之后十天,如双方所希望的那样,和议顺利达成了。盟约规定,宋每岁与辽银、绢共三十万,被诮为资敌,宋、辽兄弟相称,被视为辱国。不得不说,类似的说法未免过于偏激。岁币之数额,在宋的岁入中所占比例,在百分之一以下,相比战争费用,几可忽略。而宋帝为辽帝之兄,正如石敬瑭认耶律德光为父,是借用“认亲”的方式拉近双方的距离,但双方既是平辈,更无从看出辱国的迹象。后人立足于中原皇朝的立场看待澶渊之盟,是无法持公正态度的。
澶渊之盟结束了由五代延续下来的契丹与中原时断时续的战争,双方开始了长达一百十八年的和平时期。但是,这种和平状态的长期维持,意味着宋放弃了收复幽云十六州的打算。这块兵家重地落入北方政权之后,就使得后者长期掌握战略上的主动权,中原皇朝则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这种形势,对后世的影响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