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脚中医四
1
周末,田元和东草去附近名山游玩。
早晨五点,田元照着镜子,觉得脸色有和平常不一样。他感觉一阵晕眩,他想可能只是没睡好的缘故。他心里空空的,有些发虚,左右摇了摇头,拿水泼了脸,强打起精神,试图驱除体内的不适感。
“好了没啊,快点啊,一会就晚了。”他到房间门口,催促还在打扮的东草,他不喜欢等人,对于东草的拖拉,他总是责怪,常说的话是“你们女人真麻烦。”
“好了好了。”东草对于这次旅行很兴奋,脸上堆满笑容,她跑出房间,手上提着一个小包。
田元到房间里,把装满了零食和水的背包背到身上。
一路上,田元继承了平日的逗比属性,他不喜欢冷场的感觉,虽然不够幽默,但一顿胡扯,也总会比一路沉默要好。他总感觉自己的状态不是太好,但也说不上难受。
东草这一路比较安静,她期待着接下来的风景,想到了可能出现在旅途中的状况,然后思绪又飘到了别的地方,对于田元的逗比耍宝,她总是笑着回应,脑子里却想着别的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们将车子停在山脚下,打算坐缆车上山,东草很期待,她喜欢刺激的东西,她认为这是这里之所以吸引人的原因之一。
田元不喜欢缆车,他觉得不安全,在半空中失重状态下,有种任人摆布的感觉。但是既然东草喜欢,他打算陪她一起,他认为拒绝有失他的男子气概。
在工作人员帮助下,他们上了缆车,田元抬头看到缆车挂在一条钢索上,他突然觉得这索道上挂着的是自己和东草的性命。临到半空,缆车被风刮得不停晃动,田元想到如果缆车这时候坏在半空,他们有什么方法自救。他想到战争时期,天空中冷不丁的飞过一架轰炸机,恰好就炸断这条钢索……。
他决定收起这些可怕念头,转头看了看东草。
东草望着窗外,她喜欢在这样的高度去一览山间的美景,底下郁郁葱葱的树木,其间流淌着一条蜿蜒的溪流,在缆车晃动的最厉害的一刻,她也曾担心,但是很快又被周边的美景所吸引,她想和田元分享她的喜悦:“你快看,这下面的溪流,盘旋蜿蜒的样子,像不像一条神龙?”
田元觉得心慌的厉害,他认为这就像是平常的晕车,他没有把自己的不适告诉东草,他往山上的方向看看,希望距离不太远,兴许着陆后休息一会就能恢复。看向东草指给自己的溪流,他好像出现了错觉,在他的错觉里,缆车和陆地的距离拉近了,他看到溪边有一个穿着短裤的小男孩,胖胖的,手上拿着水枪,向他一通扫射,他感觉水特别冰凉,从胸口一直凉到脚底,他用手抓住胸口,跪了下来,用手支撑着身体,他觉得舒服多了,那感觉像是断片,但又不像,他呆滞的望向地面。
东草被田元的状态吓坏了,她不停问田元“你怎么了”,田元没有回答她,她下意识的大声喊叫田元的名字,田元不理她,她看到田元空洞的眼神,看到他苍白的嘴唇,看到原本洁白的脸颊如死人一般的淤黑,她感到了空前的恐惧。
她试着扶起田元,田元顺着她起身,她没用多大力,田元是自己跟她起来的,她因此放心了一些,她亲昵的问:“你没事了吧?”田元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空洞洞的,不论跟他说什么,他都是这样的表情,再配上那死人一般的脸色,东草感到恐惧、担忧、悲伤……一系列复杂的情绪涌现出来,她不停的说话,保持着唤醒田元的努力,但眼角流出的泪水,透着无助感。
2
东草将田元带到我这里的时候,已经过了三天,这三天东草和田元的父母一起在医院陪着田元。
在那个白色墙壁的房间里,摆放了三张病床,田元在最里面,另两张床上躺着一位老大爷和一位中年男子,东草无意关心他们的病情,她的眼里只有田元,可是这一刻,田元的眼里没有她,只有空洞和呆滞。
这三天时间,东草睡在医院里,在田元的身边架了一个躺椅,这是跟医院租的,每天20元,可以从晚上9点躺到第二天的7点,7点后不允许继续使用。
东草晚上睡不着,常打开手机灯去看田元,发现田元躺着,像白天一样,目光呆滞、空洞,东草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没有睡觉。
田元的爸妈这三天除了晚上回去,其他时间一直在医院里,表面上他们出于修养,对东草也是礼貌有加,但内心有些责怪,他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对于儿子的突然失常,他们总感觉还有别的诱因,由此激发的疑虑总是会让他们在看到东草时多了些责备的情绪,但他们极力的压制这种情绪,尽量不表达出来。
东草走出走廊,医院的走廊没有想象中的安静规整,人来人往的,还有难闻的气味。靠门口的位置摆着移动的铁架床,隔几个房间就有一个,晚上会有病人的家属在上面睡觉。
东草走到走廊的尽头,望向窗外,她深吸一口气,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让她感到厌倦,她贪婪的深呼吸,想让自己接收窗外的新鲜空气。
窗口对着一楼的便利店,她在三楼,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能很清楚的看到便利店柜台上的小哥正在为顾客购买的商品进行扫描。
便利店的旁边,是一家粥店,她早上还去买了一碗白粥,试图喂给田元,但田元不曾张口,从田元呆滞开始,他就不再进食,这已经是第三天,这三天除了医院注射的营养液,没吃过任何东西。
想到平常活灵活现的田元,想到田元可能无法恢复,东草的眼泪又冒了出来,平日的开朗乐观东草,这几天变得脆弱敏感。
医生建议将田元转去精神病医院治疗,田元的父母办理了出院手续。
驾着田元往医院外走时,东草觉得很疲惫,哭丧着脸,机械的往前走着。
田元的母亲默默流着泪,她不敢哭出声,怕影响身边人的情绪,又实在没能忍住,哭出声来。田元的父亲拍拍她,安慰说:“没事,会好的,我们总有办法,这个医院不行就换一个医院,西医不行,我们就换中医。”
中医…!东草想了想,转而对田元父母说:“伯父伯母,我住的地方有一名中医,他们家三代行医,口碑很好,要不我们带田元去那给他看看吧。”
田元的父亲顿了一两秒,缓缓的说:“好啊,我们去看看吧,兴许就能治好了。”
我是龙大圣,是故事的主角,作者把我塑造成一个没心没肺的逗比,大大咧咧,无忧无虑,作者把他所渴望的欢乐寄托在我身上,希望我能替他过他想要的生活,为他带来欢乐。
我总是说的多,想的少,我的故事里没有那么多的心理活动,也没有那么多的环境转换,因为作者觉得自己不擅长。
作者昨天告诉我,我可能活不长了,因为他感觉写不下去了。
我很愤怒,我质问他:“你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出来,为什么给我那么多希望,我才刚出世不久,你就要结束我的生命,你为什么那么残忍?”
他说他可能给不了我过去的生活了,他没办法再让我无忧无虑的活着,他再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故事了,他跟我道歉,希望还能有人会用我的名字,让我继续过想过的日子。
我看了一眼他的脸,心中暗骂他的懦弱,像每一个责怪无能父母的孩子一样的心怀恨意,但是我又有些心疼,他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我不想就这样离开他,我想了想,对他说:“让我继续活下去吧,我不要那么多故事,也不用那么欢乐,你能给我什么样的生活,我就过什么样的生活,只要跟着你,是你创造了我的生命,我愿意跟着你哭,跟着你笑,哪怕吃再多苦,我也愿意跟着你。”
他被我的话感动了,他想了很久,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决定让我活下去,像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那样活着,活的足够久。
所以朋友们,我以后也许会和过去有些不同了,我不能没心没肺的活着了,我也会有悲伤、困惑,有时候甚至会胡思乱想。
但那又怎样,我活下来了,像每一个故事的主角那样,活的足够久了。
好了,以后我尽量不提到作者,他这人太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