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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爱同罪

2022-11-27  本文已影响0人  心路浅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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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馨主题】第七期主题活动。

(网图侵删)
    做正确的事,再把事情做正确!          此刻,我正在参禅这句话。

我没想到,认识我的人也想不到,我竟然与老王有了关系。老王的年龄比我爸还大两岁,还有一点就是老王太有钱,到底有多少钱,熟悉他的人只会说那家伙恁有钱了,语气是酸的。老王在山西有个矿,在贵州也有个矿,好像在陕西也有,房子就更多了。

第一次见老王原因很简单,有钱人老王回乡请客,姑姑、姑父是受邀嘉宾,我抱着一颗吃货的心态陪着去了。我的人生追求太简单了,美食和华服,从不遮掩,认识我的人都说我浅薄,我从不否认。饭局上的人可以分成三种,第一种人是最低级的,纯粹为了吃两口好菜,喝两口好酒;第二种是为了显摆自己,嘴巴一张一合不停顿,能耐在酒桌上大得很 ;第三种人全程不动声色,恰到好处的低调表现,顺利发展了自己的关系。我的段位稳稳地占据第一种。我这种不思进取,让我的姑姑,还有那个很有本事的叔叔恼火极了。

老王在小城最豪华气派的酒楼,定了一个最大的包间,每一处陈设都是金钱的嘴脸,金晃晃地晃眼,没有晃了我的眼,我是过客,从没当常客的打算,我不好高骛远。当时的老王长什么样?我没看清,隔的太远,距离太大,二十几人的大圆桌子,说话不吼好像声音都传不到对方耳廓,最主要是没仔细看,对不相关的人总是淡淡的,这也是我的毛病,太寡。桌子上的话题离我十万八千里,股票、生意……进食的间隙蹦出的数额,一辈子都挣不到,我就更没兴趣听了,埋头专注地吃自己喜欢的,姑姑投过来的带刺眼神我选择忽略。对了,姑姑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她和姑父都是成功人士,大不了我几岁的表哥也在自己的领域崭露头角。我是她唯一的亲侄女,整天浑浑噩噩地不知道该干啥。

那天因为参加有钱人老王的宴请,在姑姑的目光胁迫下,我给自己化了个最精致的妆,出现在镜子里的模样很妖精,我都很喜欢。我这人的行为有点人格分裂,也许是因为我的职业,我是一名老师。老师是我妈最喜欢的工作,没有之一,为了把我从帝都扯回来,我最爱的老妈以死相逼。用她的话来说,女孩子当教师多好,工作环境单一,人际关系简单,又不会学坏,我只给嘴巴涂点润唇膏的上下班时间,我妈额头上的皱纹最少。周六周日,我会把自己画得堪比妖精,鞋跟绝对高于八公分,走出去与小城纯朴的民风很不搭,但是我喜欢,我不想一周七天,七天都委屈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在我账户上躺的时间最多超不过三天。当家里有急事需要用钱时,我拿出五万元,我爸的眼神是万分地不相信,很伤人,我没有解释,也没法解释,在当老师以前,帝都回来之后,我也是挣着大钱的人。

我那唯一的亲叔叔当时正当红,位高权重,他没有女儿,把我当亲女儿待,这个大家族里我这一辈只有我一个女孩,其余清一色男孩。依仗着叔叔这棵大树,我在高速上操作着一些灰色营生,那时候钱进入口袋的哗哗声,频繁大声得让心忐忑。虽然年龄不大,我还比较迷信,相信钱这种东西,必须有进有出才能一直流畅,花钱就特别暴发户,大几万块钱的貂,碰到自己喜欢的,可以同时买两件。当时买的一颗貔貅,现在戴出来,同事李姐都说我有暴发户气质,审美太土。买东西和买东西是不一样的,里面的学问大得很,我还是太嫩,就像我的人生。

在有钱人老王的宴请上,我是唯一一个小辈,他们偶尔会分出一点时间来问我几句,无非是多大了,哪工作,有对象吗……一吃货总得为酒场贡献点什么吧,再加上性格里可能少根筋,别人问什么,我就答什么,他们问得那个彻底,堪比户籍警察,不知不觉中,眉头可能皱起来了,老王一句,问多了小姑娘可就不高兴了,来,走一个,解了我的水深火热。这次,我正眼仔细瞅了瞅老王,个头不高,肤色白静嫩滑,可能常做脸部保养,整个人很精神,看年轻,身着裁剪得体高级却低调的休闲服,有一种卓然的气质。

我的家庭条件在小城来说也算不错,可是老王的宴请还是让我大开了眼界,好多菜品,我没见过,即使见过的摆盘也像花一样漂亮,这也许就是有钱人的品味和享受,我一边吃着,一边吐槽,结束时,我盘子里的垃圾最多。小姑娘胃口好呀。这是老王和说的唯一一句话。我忽闪着自己的大眼睛,装作乖巧地恭维了一句,主要是王叔选这地方菜好吃呀。认识我的人都说我的眼睛带着一股媚气,忽闪起来特别勾心,尤其是刚接了假睫毛的那天,也许忽闪到了老王。这是我后来才想到的。

我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虽然认认真真地当着老师,但躁动的因子在血管里乱撞。那次宴请之后不久,暑假来了,看着自己特别消瘦的钱包,对金钱的渴望达到了顶峰。多方寻求信息,综合筛选,感觉与煤有关的生意适合自己,属于短线,来钱快,来源,去处都找好了,但是,没人担保谁会相信我。脑细胞死了好几批后,我想到了老王。

蹭吃了老王的宴请之后,我还见过老王几次,都在不同的场合,他均是主人众星捧月的贵客,我没有舔着脸上前打招呼,再说打招呼,他未必认识我,有钱人都很健忘,况且老王这种很有钱的有钱人。只是听姑姑说,老王几次提起让她带着小侄女去他那玩,小侄女就是我。这个老王太会说话办事了,姑姑、姑父很是称赞。

那一天,我净手焚香,选了一个自认为成功率高的时间点,夜深十一点,那时,大多成功男人刚下酒桌,昏昏沉沉头脑不清,好办事好说话。拨通了老王的电话,我还没张嘴,老王就叫出我的名字,这让我诧异的同时有点受宠若惊。我先给老王戴了几顶高帽子,老王都不作声地听着,真是一只老狐狸,在我实在编不下去时,他问了句,是不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我之前的铺垫很像小丑。瞌睡的人,如果有人给递个枕头,不睡才是傻子,我赶紧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心里像卸下千斤,听天由命吧。几分钟后,老王来电说事情妥了。那个暑假,因为有老王的担保,我赚了二十万。

人情是必须还的,这是日子让我学习到的。我让老王在百忙之中能拨出一点时间给我,让我感谢他的举手之劳。没想到有钱的大忙人老王竟然给我一天时间,整整的一天时间!那天早上七点,他已经到了我家楼下,诧异得我反穿了外套,在我斟酌着如何开口问好既不谄媚又有礼貌时,老王先开口,从现在开始还人情吧。我很感激老王的识趣。那一天,我带着老王爬了他二十年来都没爬过的北山,吃了他三十年都没吃过的街边大排档的麻辣串……一天行程结束时,心里一阵轻松,长长地出了口气,这个情总算还了。谁知老王不让我轻松,并且送了我个超级大的晴天霹雳。在我推开车门下车的刹那,老王拉住我的衣袖说,咱们俩可以试试吗?

愣了片刻的我,落荒而逃,没有回答。主要是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大大超出我的脑容量,和我二十几年的人生认识。回到家的我才发现手包里有一对的耳钉,与我耳朵上的是一个品牌卡地亚,只不过我的是畅销款,这个是限量款。耳钉是我喜欢的款式和颜色,一个人把玩了半夜,第二天一大早快递回去这个烫手的山芋。我虽然爱财,但要取之有道,这是我老爸老妈说烂了的句子,我不敢违背。

从此以后,老王的来电就多了起来,过河拆桥这种事我一般不干,况且明年暑假还需要老王举手之劳。金钱可以给一个男人气势,阅历可以增加一个男人的内涵,这两者老王都有,再加上老王还是一个话也说得让人舒服的男人。老王戏称我们俩都是孤家寡人,不如互相做个伴取个暖,这句话一下子拉近了距离。我的性格造就我的闺蜜很少,唯一的知己远在帝都,屏幕上的交流还需要看经济的形式,她是搞金融的,被逼得也有点人格分裂。

在无聊透顶的午夜,顺着长长的电信波,我知道了,老王坎坷的前半辈子,知道了他堪比电视剧的曲折经历。老王和他前妻是老一辈人订的娃娃亲,十年前他进了监狱,二年后出了监狱离了婚。关于进监狱的原因和前妻丑不丑的问题,老王不回答,无论如何旁击侧敲都没用,这更吊起了我的三八心,从老王的熟人我的姑姑身上入手。姑姑斜着头说,小姑娘不要对老王的故事感兴趣,但顶不住我的撒娇卖萌。

老王的前妻在老王发达后,害怕老王会抛弃糟糠之妻,出大价钱找人把老王送进了监狱,按照前期的计划是再找人把老王从监狱里捞出来,老王从此一定会对她好一辈子,谁知事情发展出了意外,进了监狱的老王,如何都出不了监狱,他被关压了整整二年。我听得张口结舌,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样心肠的妻子,太厉害,也心寒。

有点心疼老王。

出狱后的老王事业发展越来越好,让周围熟悉他的人都羡慕嫉妒恨。事业亨通的老王二千万卖断了自己的婚姻,开始恢复孤家寡人的生活,如今整整十三年了。

时间推移着,我们交谈的话题深入着。听着老王在电话那头信口开河,说要跟我扯证,我们再生一个像我一样的公主……我不敢搭话,但很向往。

我动了情。

一个周六的上午九点,老王打来电话,说他来小城了见一面吧,这是那天还人情后第一次见面。我趴在床上前思后想,不出去,下一次见面还不知道到哪年哪月了,出去吧,如果碰见熟人怎么办。没有了还人情那天的洒落。我找各种各样的借口拖延时间,见面时已经到了晚上九点四十,这个时间点也是我深思熟虑过的。小城的人大多夜生活结束的早,九点四十的街上,人已经不多了,最主要是我的老爸老妈一定回家了。

在离我家很远的巷子口上了老王的车,老男人就是懂心思,老王开了他最低调的一辆车奔驰125。就这样,那辆车还是招来许多人的眼光,我坐在车里商量,咱打个出租去吧,油费多贵,也不好找停车位。老王笑着说,我这车不加油,加气,语气很宠溺。老王说咱们去吃你最喜欢吃的铜火锅,我偏要吃刚开张的那家纸包鱼,心想火锅店人多多。老王笑了笑,调转了方向,其实我明白老王明白我的意思。刚开张的那张家纸包鱼在小城最东边的一偏僻小巷深处,周围配套设施还没建成,店面很也小,稍微有身份的人都不会去。

看着老王坐在简陋包厢里的不协调样,我都替他委屈,老王却一副享受的模样,给我烫碟子杯子,拨劣质木筷上的小刺,鱼肉也是挑了刺才夹给我。老王对我应该是走心的吧,我感觉温暖舒服美好,心里有些悲凉地想,如果我是个孤儿,多好。前几天的饭桌上,我装作不在意地提议,老爸,咱们和老王一块吃顿饭吧。我爸夹菜的频率都没变说,我和他吃什么饭,够不着。把菜送进肚子里,又说,老王为什么请我们?我们笑嘻嘻地说,不是老王请,我请。你为什么请?多个朋友多条道。你没发烧吧?老王啥人,你能请得动。说着还摸了摸我的额头。我头上没有发烧,心里发烫。

我的老爸一辈子好面子,从不上赶着别人,风光时如此,低谷时的现在亦是,如果知道他唯一的女儿找了一个竟然大他两岁的老头,他会在以后的岁月里都抬不起头,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至于我的老妈,闲谈中我的一句,如果我跟了老王那样年纪大的人……我捶死你!我的话还没说完,老妈就亮明了她的态度,绝无回转余地。

饭店打烊时,我们恰好吃完饭,送我回家的老王从后备箱提出一个黑色的袋子,第六感告诉我是钱,打开一看最少有五十万。老王说我买的你不喜欢,你买几件自己喜欢的。对于爱钱的我来说,这绝对是大诱惑,但我知道我不能给老王任何承诺,趁老王不注意,把袋子塞到车里拔腿就跑,八公分的高跟鞋在我的脚下虎虎生风。

九月初七是我的生日,这天对我来说滋味不明,过了这天,我又长了一岁,渐渐靠近大龄剩女的行列,不过,又割舍不下持续了二十八年的常规。蛋糕和去年的一样,来祝贺的人也和去年的一样,就连地点也是去年的地点。

故意渲染的热闹喜庆总是生硬得假乎乎的,我按照流程许愿。礼物在我许愿时送达了,吧台小妹送上来的,一大一小两个盒子,大的透明,是个生日蛋糕,小城中以难买到出名的那家店的,小盒子被遮得严严实实。大家咋呼着要看小盒子里的乾坤,刚打开一条缝,我又遮住,一个一个的心,百元大钞叠成的。我疯子一样跑下楼,老王的司机正在关车门,两个盒子一起摔进了副驾驶。

司机看着我打了个电话,片刻后,缓缓驶离我的视线。我的生日不知道老王如何知晓,他几次来小城,我都没答应见一面,不给老王希望,更是不敢给自己借口。我双手捂住嘴,一瞬间,疼得气都不敢喘。我真的特别特别难过,心仿佛就这么直直地坠了下去。哪有什么突如其来的难受,其实就是一直在心里。

后来的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了,我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很平静地过每一天,没了期待。平静浪潮下像是翻涌着什么,又死死压抑住。我不慌不忙坚强着,过自己的日子。好像没了盼头,日子过成了相似的同一天。

三个月后的一天深夜,也许是四个月后,生日过后我就刻意忘记时间,忘记许多不该忘记的东西,老妈的生日我都险些错过。手机铃声在死一般寂静的深夜,突兀而让人心慌,屏幕上是一串数字,没有附上代号,不是熟悉的人就不会有可怕的事,外人的一切我都不太过心。我的神经还在梦里没有被彻底拉回,语气很坏地低吼,谁?干嘛?是我。两个字就清醒了我的大脑。对,我拉黑了他的所以联系方式,逼迫自己斩断与他有关的一切。

老王在对面絮絮叨叨,我在这边听着,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怕惊着空气了。老王说,这些年他过得顺风顺水,可是没什么意思,真的,太没意思了。没有能让他展颜欢笑的人,没有可以听他抱怨牢骚的人,没有可以含笑着看他穿衣上战场的人,这日子过得是越来越没劲头了……老王说,他喝酒了,戒了酒十几年今天破戒了,还喝了很多……老王还说,他办了好几个新号,这是其中一个,联系人只有我一个……

我抬手紧紧捂着嘴,不敢开口,连呼吸都不敢大声,怕自己一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听筒了没了老王的絮絮叨叨,有了醉酒后大声的呼噜声,回过神的我,泪水早已毫无知觉地淌满了脸。和他有关的一切,连听到都心疼,况且他的声音。爱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吃饭和睡觉,可以在岁月里浇灌成长的或许是亲情,或许是感恩和怜悯,或许是任何一样复杂的存在,唯独不是最最本真的男女之情。某种情愫在那一刻汹涌而至,让我毫无招架之力,这些月来尽全力筑起的心墙差一点就被这种来势汹汹的情绪冲垮,我用力咬了咬嘴唇,将那种情绪生生逼退。

心疼老王,心也很疼。

现在我的日子过得有些像死水,工作日好好当老师,节假日为了我喜欢的金钱混在酒桌饭场,曾经半杯红酒就倒的我,现在可以干杯二锅头,宿醉后看着卡上没有增长多少的数字常常想起老王带着痛惜的话语,一个小姑娘为了几个钱糟蹋身体,值得吗?

值得吗?值得吗?我的选择与坚持值得吗?一串串的回声在胸腔撞击,在空了的心里无望地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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