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下一粒阳光

“T恤特价，100元三件。”看到路边服装店门口大大的招牌，我心里一动，把自行车停下来，锁在店门前，进了店去。2分钟后，从店里出来，从包里翻出钥匙，把包放进车筐。

“这个妹妹，”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我抬眼看了一下，算是回应，一个高高大大的中年男人在我车前一米处站着，黝黑的脸庞，面带难色：“问你个事儿吧。”

哦，是问路的，这一片的情况我挺熟悉，应该可以回答出来。

我没有吭声也没有抬头，低头开锁，等着他继续说。

看我没有抬头，他停了下来，不再说话。

听不见下文，我又抬了下头。看我抬头看他了，他才接着又说：“我是在郑州打工的，老板跑了，俺俩两天没吃饭了。你看你有没有零钱，让俺俩给这旁边吃顿饭吧。”

呵呵，又是个要钱的。我不假思索地说：“没有。”在车站工作多年，火车站、汽车站、公交站，路边伸手要钱以此谋生的人见得太多，被欺骗的经历早已让我对此类事情产生了抗体。

“你没有给他？”一直认真倾听的女儿听到这里，一脸的惊诧与不满。

“你听我说完。”我说。

平时对这类伸手要钱的人，我总是目不斜视，也从不多搭一腔。

“谁知道你是真的假的，现在骗子这么多。”这次，我竟然又接了一腔。

“哎，咋会是假了，你看我手上的茧子。”他伸出粗大的右手，把布满老茧的掌心给我看，充满期盼的眼睛盯着我。

应该不是骗子，直觉告诉我。我，竟然伸手拿出了钱包。两个人，20块钱应该可以吃一顿饭了。一边想着，一边拿出20块钱给了他。

“两个人才给人家20块钱？”女儿又不满了。

对女儿的质问，我颇感意外。女儿是一个节俭至抠门儿的人，对我花钱也是严加管束。向她讲述此事，我也想看看她对这样“花钱”有何想法和表现。

看我拿出20块钱，那男人黝黑的脸庞现出浓浓的感激：“谢谢妹妹，你留个电话吧，回来俺来感谢你。”

“谢谢，”旁边走过来男人的同伴，同样的年龄同样的个头儿同样黝黑的脸庞。

也许是看我好说话，同伴说：“俺是宁陵了，其实俺42块钱都到家了，商丘宁陵你知道不？”

“我知道，但谁知道你们是真是假？”我说。

“俺不骗你，你留个电话号码，回头俺一定感谢你。”男人一脸的渴望。

我开始犹豫。一顿饭解决不了根本问题，要是让他们回到家乡岂不更好？我从钱包里掏出100块钱。看到这，那男人黝黑的脸庞绽放开来，露出恳切感激的笑，激动地连声说“谢谢！好人有好报！妹妹你在哪儿上班？你留个电话吧，俺以后一定来感谢你！”

“不用了，我看你们也不像骗子。”我把钱包放回包里，把自行车推下台阶，骑上车走了几米，回头再看，两个男人半张着嘴巴仍在注视着我，正齐齐的向我挥手，黝黑的脸庞似乎要哭出来……

“Good！干得漂亮！”听完我的讲述，女儿一拍桌子大声赞道。

两天过去了，时常会想起骑上自行车回首间那两张黝黑的脸庞感激的目光，不知道他们是否已顺利回到家乡？

两天过去了，我依然相信那一天是一次真诚真实的求助；依然相信那一天，我亲手种下了一粒阳光，因为快乐已经开在我的心上，纯真的善良正在女儿心中茁壮；我也相信，这一粒阳光开出的光芒，也能照亮那两张黝黑的脸庞……

（此文写于2016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