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被钱管着的万物之灵——【老张的哲学】
文|北北笑
《老张的哲学》这本书，是老舍先生取材于当年在教育界任职时的见闻。此书描写了20年代前后北京各阶层市民的生活及思想感悟。
老舍先生的文字总带点幽默，但这些幽默总带着难以掩饰的或浓或淡、或隐或现的悲剧色彩。偶尔在那些让人觉得幽默的文字中，读出心酸和苦涩的味道，让人不禁有了同情之意。
此书讲述的这段故事，大概在中华民国八九年到十一二年之间。
01
老张的哲学是“钱本位而三位一体”的。他的宗教是三种：回，耶，佛；职业是三种：兵，学，商；言语是三种：官话，奉天话，山东话。甚至于洗澡平生也只有三次。
老张爱钱如命，甚至于超过生命。他不缺吃饭穿衣的钱，却总埋怨肚子为什么要叫？为什么要吃饭？他希望自己像牛一样，饿了吃点青草就好，不用吃粮食。老张的老婆，喝一碗白粥就算是吃了顿好吃，平常是吃不到的。
老张办学堂，不是想着为教育事业做贡献，而是盘算着自己能挣多少钱。每年从学生身上弄点钱，他自己作为校长，也有工资拿，好！有钱大家都是好朋友！这是老张的哲学思想。
李应和王德是老张的学生，李应的父母双亡，他有个姐姐，李静。李应和李静跟着叔父生活，叔父年轻时曾是个知县，后来落了难，欠老张一笔钱。老张一心要娶李静做妾，以此来抵李静叔父欠下的钱。李老人自然是不愿意的，卖侄女的事干不来，那咋办？他想到了死，死了一了百了，老张的阴谋也就不能得逞。
王德喜欢李静，李静也喜欢王德，但这是对苦命鸳鸯，现实让两人分开了。李静是个乖孩子，不忍心让叔父死，宁愿自己嫁给四五十岁的老张。李静的姑母跟老张写好婚约，债清了，李静必须嫁给老张。
老张有个朋友，孙八，一个没主见，没骨气的土财主。老张把孙八当摇钱树使，先是怂恿着让孙八当自治会会长。正在俩人憧憬着美好未来时，梦碎了，龙树古当了会长。龙树古是救世军军官，主管教会事宜，他有个女儿，龙凤。
老张第一次见龙凤，便打起了坏主意。龙树古也问老张借了钱，一时半会儿还不上。老张使了个诡计，先是怂恿孙八娶妾，他告诉孙八步入政界第一步，就是娶妾，显得有面子，有身份。
说服孙八后，老张又去找龙树古，说孙八如何优秀，如何喜欢龙姑娘。并让龙树古作价，把女儿卖给孙八做妾，这样就能清掉龙树古欠下的债了。龙树古被老张逼的不知所措，无奈之下答应了老张。
老张和孙八都要娶妾，老张便跟孙八商量着一起办，孙八负责出晚饭的钱，老张出早饭的钱。后来老张发请柬时，上面写着“下午四时，谨备晚餐。”高！这是老张的哲学。
老张和孙八商量婚事时，老张提出文明结婚，用洋马车接新娘，孙八担心马车不安全，把新娘摔下来。老张巴不得新娘被摔一下，摔了和车行打官司，车行赔五百元钱，顺手又能发一笔小财。老张的哲理，让孙八叹服。
发财的人，有道看地。作诗的人，走路看天。老张是爱财之人，走路都是看着地上，看地上总会捡点啥吧。不幸的是，老张就因为走路看地，踢到屎，脏了鞋。那天是老张的大喜之日，他和孙八娶妾，结果谁也没娶成。龙树古带着龙凤跑了，王德带着刀来杀老张，乱作一团，幸亏赵四把孙老头拉来了，才把这件事压下来。
老张虽然没娶成小妾，却拿到了一笔钱，李静叔父欠下的钱，孙老头替他还上了。老张不亏。
凡公事之有纳入私事范围内之可能者，以私事对待之。这是老张的政治哲学。
02
他人说什么好像都是对的，都有道理，照做便是。孙八的哲学思想
好人受魔鬼试探的时候，比不好人变得还快，孙八就是典型的例子。
老张最初跟孙八提娶妾之事，孙八说自己无意娶妾，也不想对不起夫人。老张把他的哲理灌输给孙八后，孙八决定娶妾，按老张的意思办。之后再聊娶妾之事，孙八好像对于买姑娘贩人口是家常便饭似的随便说了，不但一点不以为奇，而且催着别人快办。
世上不怕有蓝脸的恶鬼，只怕有黄脸的傻好人。因为他们能，也甘心，做恶鬼的奴仆，听恶鬼的指使，不自觉的给恶鬼扩充势力，社会永远不会清明，并不是因恶鬼的作崇，是那群好人醉生梦死的瞎捣乱，恶鬼可以用刀用枪去驱逐，而啥好人是不露形迹地在树根底下钻窟窿的。
大喜之日，龙树古带着女儿跑了，孙八的小妾没娶成，瞬间跟老张反目成仇。自己没娶成小妾，还赔了一千两银子，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张的诡计。好！我娶不成，你老张也别想娶，互撕！
03
有钱的叫好汉，没钱的叫土匪。赵四的哲学思想
赵四其实没什么哲学思想，他对于生、死、生病等问题没有什么深刻的见解。他也不似诗人常说“生命是何等酸苦的一篇功课呢！死罢！”他只知道：到生的时候就生，到死的时候就死！在生死中间的那条路上，只好勇敢的走！可是，到底什么时候死呢？据他想：典当铺里没有抵押品，饼铺里不欠钱，穿着新大褂，而且袋中有自由花的两角钱，那就是死的时候！
赵四以前日子宽裕时，总是帮助邻舍们，送他们东西，给庙里捐钱等等。当赵四落魄后，大家不再尊称他“先生”，而是称呼他为“拉洋车的”，邻舍们好像不再记得他，就好像从来没接受过赵四帮助似的。
有一次他把一个清道夫的水瓢抢过来替他往街心洒水，被巡警打了几拳，清道夫也被免了职。有一次他替邻家去买东西，自己赔了十几个铜元的车钱，结果邻舍们全听说赵四替人家买东西而赚了钱！有一次他替一位病妇半夜里去请医生，医生困眼朦胧的下错了药，而人们全埋怨赵四时运不济至于把有名的医生连累的下错了药！
舍己救人也要凑好了机会。赵四这时才明白，做好事要分时候，自己有钱是行侠仗义那是好汉，自己落魄时，在别人眼里就是土匪。
04
女人是给男人作玩物的。蓝小山的哲学思想
蓝小山，报馆的主任。王德在报馆做事时，把蓝小山奉为成功人士，蓝小山说什么王德都信，都愿意听。王德一月十元的工钱，每次发工资，都要拿几块钱给蓝小山存着。在王德眼里，蓝小山和银行一样靠谱。
王德是个诚实的少年，他把自己喜欢李静的事，告诉蓝小山。蓝小山满口答应替王德出力，然后两人分头去作他们的事。蓝小山做了什么事呢？
书中有一段讲到，有一天夜里，赵四拉着洋车回教会时，在教会门口遇到一个人。那人塞给赵四一块钱，向赵四打听李静的事，并跟赵四说，自己有意下脚，希望赵四能助一臂之力。赵四给了这人结结实实一拳头，那人被打倒在地。第二天早晨，赵四打扫台阶时，看到几块碎掉的蓝色镜片。“这是昨晚那小子的眼镜，被我一拳打碎了。”赵四笑了。（这人便是蓝小山，后文会提到）
李静的叔父去世后，蓝小山来找李静，向她吐露自己的心意，李静拒绝了。
老张与蓝小山的哲学不同，所以他们对于女子的态度也不同。老张买女子和买衣服一样，又要货好又要便宜，穿着不合适可以再卖出去。蓝小山是除自己的祖母以外，是女人就可以下手，如其有机可乘！并不是祖母有什么一定的难处，实在因为她年老了！
也不是老张的脑力弱于蓝小山，见解低于蓝小山，而是老张与蓝小山所代表的时代不同，代表的文化不同！老张是正统的十八世纪的中国文化，而小山所有的是二十世纪的西洋文明。
05
面对现实，不堪一击的爱情。
王德爱李静，李静爱王德。李应爱龙凤，龙凤爱李应。本来是欢欢喜喜的事情，却变成了一出悲剧。
为了救叔父，李静决意嫁给老张。姑母与老张立下婚约后，李静不再见王德。王德失去了爱情，也失去了报馆的工作。老张大喜之日，他去杀老张，失败了，人也疯了。后来父母给他张罗婚事冲喜，王德是别人的了！跟李静再无缘分。
李应在孙八娶妾之前，自己跑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是死是活。
人们当危患临头的时候，往往反想到极不要紧或玄妙的地方去。要跳河自尽的堆着水不但哭，也笑。而且有时向水问：宇宙是什么？生命是什么？自然他问什么也得不到自救的方法，瞌睡他还疯了似的非问不可。于是那自问自答的结果，更坚定了他要死的心。
王德想到过死，李应想到过死，皆是因为现实的无奈，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了爱情的脆弱，简直不堪一击。读这本书时，让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让人揪心。
美好的人和事，一辈子出现的次数不会多，这些为数不多的机会经常在犹豫之间错失掉了。不知该恨生不逢时，生不逢世，还是该恨自己不够勇敢。
06
死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然而很多时候死都不是一种理想的解脱方式。
人们当在愁波患海之中，纵身心微弱，也还挣扎着往前干，好像愁患的链锁箍住那条迎风欲倒的身体，欲死而不得。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心缝中觉得一阵舒服，那团苦气再拧结不住；于是身上一发轻，心中一发暖，眼前一发亮，死了！
李静的叔父，李老人。在小说中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时可能会死，但又撑着一口气熬到最后。他是一个在患难中浮泛的人，他久病的身体好似被忧患捆住，胶住。当孙老头替他把老张的债清了，他的侄女又在他的左右了，他的侄子跑了，跑了是正合他的意，于是他心里没有可想的了，那层愁苦胶漆失了紧缚之力！就寝之前，他叹了一口气，盖好了被子，长眠去了！
李老人死后，世界上跟没有事似的：风吹着，雨落着，花开着，鸟唱着。谁会理会世上少了一个人。只有李静一个人黯然神伤，风，雨，花，鸟，还依然奏着世界的大曲，谁知道，谁理会世界上少了一个人，世界上还有个可怜的她。
王德是别人的了！
李应不知到那里去！
姑母家回不去，也不肯去！
蓝小山的爱情不能接受！
孙守备的恩惠无可为报，而他的护持也不能受，他的思想和她的相隔太远！
别人，没有知道她的，更没有明白她的！
她找她叔父去了！
花谢花开，花丛中彼此不知道谁开谁谢！风，雨，花，鸟，还鼓动着世界的灿烂之梦，谁知道又少了一朵鲜美的花！李静死了！
我不明白人为什么喜欢用死来终结一些事，好像真的就是死了一了百了。人一旦出生就和很多东西联上了关系，一个人的离去牵扯着太多的东西。每个人绝对不是仅仅属于一个人的。
一个人连生命都可以放弃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来的呢？死都不怕了，还会有什么让人失去勇气？
所以，死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然而很多时候死都不是一种理想的解脱方式。
07
人生的舞台上，悲剧，喜剧，喜剧，悲剧，轮番演出，不舍昼夜，无尽无休······
小说结尾，老张因他盟兄李五作了师长，一个电报送到北京政府保荐老张作南方某省的教育厅长。老张作厅长之后娶了两个妾，一共还没用了五百块钱。这是他平生最得意的事。
听说李应跑到天津，后来成就了一些事业。他由赵四处得到龙凤的通信处，给她写过几封信，而一封回信也没接到。据说龙凤嫁给了一个富人，她的父亲已辞去教会的事，与女儿女婿在一起住。李应应该是失落的吧，但他当初丢下所有人，一个人跑了，让多少人失落呢？
王德父亲死了，他当了家，而且作了父亲，他的老婆陈姑娘，给他生了一个肥胖的大男孩。
蓝小山换了一副玳瑁边的赫色眼镜，因为蓝眼镜好像不吉祥似的。别的事，与其说我们不知道，还不如说我们不明白蓝小山的玄妙，较为妥当。
赵四还是拉车挣饭吃，仍然想做个乐于助人的好汉。能不能当好汉不好说，至少是个有趣的人。
一个人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活，就可以忍受任何一种生活。小说中死去的人许是找不到自己活着的理由，便想到了解脱。
人生的舞台上，总是悲剧，喜剧，喜剧，悲剧，轮番演出，不舍昼夜，无尽无休······
END
我是北北笑，用有趣的文字分享有趣的生活。
谢谢你喜欢我的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