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被深深地刺痛...
中午午休时间,接到两三条信息:
“....先生,您的《XXXX》文被我刊某期刊发,根据相关规定,现将稿酬(税后)XXXX元已经汇入中国银行的尾号为XXXX您的账号里,请于查收并回复,期待更多您的佳作,秋安。”
“....先生,您的《关于进一步调整XXXX》一文被我社X丛书类刊录并积集出版,根据相关规定,现将稿酬(税后)XXXXX元已经汇入工商银行的尾号为XXXX您的账号里,期待与您有更多的合作,顺致文琪秋安。”
透过窗,外面虽然已是初秋,但依然傲阳似火,热气蒸腾,树荫下的人行道似乎也是滚烫的。
幸好底层就有一家银行。
中午,空荡荡凉悠悠的营业大厅没有一人,无精打采的保安懒洋洋地指了指自动柜员机房,示意自主办理。
只有五个柜员机的小房间里,气温瞬间回升,与营业大厅绝对的冰火两重天,原来没有空调。
一道需要刷卡冷冰的门,将营业大厅与自助机房隔成了两个世界。
同样空荡荡的小房间只有我和另外一个人。
“....您的余额不足,请您重新核实您的存款余额或是换卡办理所需业务”
“....您的余额不足,请您重新核实您的存款余额或是换卡办理所需业务”
“..您的余额不足,请您重新核实您的存款余额或是换卡办理所需业务”
同样的语音提示在空落的房间里重复响起了好几遍,显得特别清晰刺耳!
如此的重复与固执,我不禁愕然,微后退一步,扭头侧目:一顶橘黄色头盔下的一张清瘦黝黑的脸,明显肮脏的上衣明白地表明了他的身份:这个城市最伟大的建筑者。
“ ...爸,奶奶的药已经吃完两天了,还有就是我们已经开学了,学校在收服装费和生活费,一共是XXX元,只有我没有交了...”微偏着的头分明夹着一部电话。
哎......!重重的一声叹息!“不着急闺女,爸爸一会儿就给你转过去哈,注意身体,照顾好奶奶,好好念书,爸爸这边好好的哈”
手忙脚乱地又从破旧的钱夹里找出一张卡来。
“....您的余额不足,请您重新核实您的存款余额或是换卡办理所需业务”同样的语音提示再次想起。
瞬间男子的身躯微颤,身体前趋,一声清脆的头盔与柜员机的磕碰声响彻机房!
刹那间我愣住了,重击一样!
男子突然意识到他的行为可能已经影响到我了,慌忙地收拾好一切,对我点头“对不起”,快步走出房门,倚着墙慢慢地滑下来,坐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上。
外面的世界依然骄阳似火,没有一丝的客气!
我呆呆地站着,透过玻璃大门....
....粗大的双手抱着头盔,耷拉在肩膀上,压抑地无声的哭泣让抽动的肩出卖了......
良久我轻轻走出去,站在他的身后,蓦然震住:凌乱的几个烟头被很规矩地放在瘪瘪的空烟盒上!
刹那间,重庆山城那幅图片重新浮现在我的眼前:一位精壮赤裸上身的民工大汉,肩上扛着比他身体还要大的包裹,右手还紧紧拉住手里还拿着捡来的玩具的小孩,嘴里叼着烟,一步一步稳健着负重前行....肩上扛的是全家的希望,手里拉着的是全家的未来,只有嘴里叼着的才是他的人生!
母亲,女儿,工作....收拢的烟头!勤劳是为了赚钱,赚钱是为了养家,养家则是他的责任。这也是他的全部。
我默默地站在身后,他的悲伤让他全然不知我的存在。
一股心酸冲上我的鼻腔,逐渐弥漫我的眼睛,扰乱了思绪,豪情升腾又马上被无情地压制,我清楚地意识到:他们是最淳朴的,是值得尊敬的,也是有尊严的,绝不接受任何的带走怜悯的馈赠和不劳而获的资助。他们自己只能用他们那身好像使不完的劲,流不完的汗挣来的钱,才能让他们心情坦荡,笑逐颜开!
我汗颜且无助充满着自责:我无法帮助他的希望,无法帮助他的未来,我只能帮助他的生活。
默默地拐进旁边的超市,在柜台上拿了两条烟两瓶酒和一大瓶水,默默地放在了他的身后,默默地走了......
婆娑的泪眼里,朱先生笔下的父亲那宽厚的背影激励了他的人生。然而,台阶上的那位甚至都称不上年轻健壮的父亲呢?是他撑起了他们家的希望与未来!
民生皆苦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