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12)八王之乱:积重难返无可劝 悲叹铜驼荆棘中
接晋(11)
却说贾南风秽乱后宫,恶名广布于朝廷内外(说到秽乱后宫的,一般都指的是男主,贾南风应了这说法,想必贾充那老狗头的坟上非但冒了青烟,那简直就是着了火)。侍中裴頠等人深以为忧,就是外戚贾模也恐将来生祸会株连全家性命,所以心中难免不安。
裴頠与贾模同殿为臣,早已看透了贾模的小心思,便在散朝后,悄悄地到了贾模府中秘密商议废掉贾南风的事情。正巧张华那时也来了,三人便一同详谈。
张华编纂《博物志》裴頠与张华本来就是莫逆之交,也不避嫌,便将心中想法向张华和盘托出,要把贾后贾南风给废去,另立太子司马遹的生母谢淑媛(即谢玖,见前)为皇后。自司马遹被立为太子后,谢玖凭着母以子贵,得封淑媛。贾南风对这母子二人非常地妒忌,曾下令不让太子与其母相见,使谢淑媛另居别宫,就如禁锢一般。
此次裴頠首先倡议废去贾南风,当然是要将谢淑媛扶正的,而偏偏这时贾模与张华都齐声说不行,张华说道:“今天子并无废去皇后的意思,我等要是擅行,倘若天子觉得此事不妥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呢?而且现在宗亲诸王的势力都非常强大,又各分党派,一旦祸起,我等何惜身死,只是白白地让国家陷入危局。这样非但无益于国家,反而会破坏国家的根基。”
(张华和贾模两人不同意裴頠说法的出发点不同。一个是出自国家稳定的考虑,一个本就是贾南风一方的外戚,贾南风倒了,他也没好果子吃。但总的来说还是太小心了,最后反而害了自己。还有,在惠帝这朝废去一个口碑如此之差的中宫,还需要担心何不食肉糜会不会同意的事?想的太多了)
裴頠呆了半晌才说道:“你们的顾虑也没错,但中宫(贾南风)如此昏虐,祸乱已近在眼前,我们到时真的能置身事外么?”
张华便接口道:“你二人都与中宫关系密切,何不向她进陈祸福之言,做为劝诚呢?如果她肯听你们说的,自当改过迁善,转危为安了,天下也不致大乱,我等众人方可善终。”
(这应该就是张华所下最臭的一步棋了,如果贾南风是那种能改过迁善的人,又何至于此啊)
贾模比较赞同张华的这个建议,也不便再去争其他的,便依了张华所说,当下就去了贾谧的府邸,先与自己那姨母郭槐(贾南风之母,郭淮的侄女)说了此事,就托她先进宫去劝诫贾南风,还希望她能改过迁善,并尽可能对待太子(司马遹)要好一些。
贾模自己也屡次进宫规劝贾南风,向她说明这中间的利害关系。这凶残淫暴的贾南风,处事已经习以为常了,又怎肯听他这些良言,去改邪归正呢?
郭槐是贾南风生母,规劝于她,虽然不肯听从,但也不会去恨自己的生母,可到了贾模这一再跟她讲东讲西,她反而以为贾模对她起了废立之心,对她妄加诽谤,索性就令内侍宦官,拒绝贾模入宫见她。贾模听得此事,又忧又恨,竟生了绝症,一命呜呼了。(算什么名堂,不过还算万幸死的早,再晚一些到时想捞个全尸也难了)
此时宫中诏令进裴頠为尚书仆射以代贾模,裴頠上表请辞,大致说道:“贾模刚刚亡故,朝廷就将臣越级提拔,天下人看在眼中,未免会觉得朝廷不公,恳请即可收回成命。”
宫中复诏不许,有人向裴頠进言道:“你向为中宫青睐,有可说的你应当尽言。如果所说的她不肯听,那你就尽快托病辞官。如果这两种方法都不行的,那将来就算有许多你当时劝谏贾后的奏章为证,恐怕也不能免祸了。”(其实还有一条没说的,就是为何不弃官而去呢)
而裴頠想要一开始就劝贾南风的,但转念又想,不如先稳稳,看看风向后再和她谈,所以这事又是一拖再拖。裴頠此时又怎么知道这些事足以变成日后的杀身之祸呢。
再说贾南风的那些外戚子弟,当时借着贾南风的威势,卖官鬻爵,公然受贿,家中那可是门庭若市,热闹啊。
南阳人鲁褒(今河南南阳),曾做一《钱神论》来讥讽当时的情况,文中有语道:“钱字孔方,相亲如兄,无德反尊,无势偏热,排金门,入紫闼,危可使安,死可使活,贵可使贱,生可使杀,无论何事,非钱不行。洛中朱衣,当涂人士,爱我家兄,皆无已已。〞(‘孔方兄’的出典处,这段很简单,就不译了)
当时士民竞相传诵,为之倾倒。
关内侯索靖,也看出天下即将大乱,就在他经过洛阳宫门之时,指着一旁的铜驼说道:“铜驼啊铜驼,就要看到你寄身在那荆棘之中了。〞(‘铜驼荆棘’的出典处,两晋时分最重要的四个字,也道出了此后三百年大动乱给神州黎庶带来的苦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