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剑客,剑客的江湖(三)
雨郎回过神时,茶已凉了,茶叶静静地沉在杯底,不在打旋。阳光照在茶水透过杯子,像是黄昏的暮色,有些醉人。
老人讲至尾声,大唐得知蜀国不会出兵时,三十万铁骑如钢铁洪流冲进南越国都,便是攻城巨器都没用上,雄壮的大唐铁骑踏在地面,地动山摇,天塌地陷。面对这样的队伍,圣人出世都要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大军阵前,有一单骑策马狂奔,气势竟不输身后数万铁骑。白衣,白马,白枪,快如闪电,凶如奔雷,一马而至,可敌万人。战马一身白色,没有一丝杂毛,四肢健壮,腰背滚圆,四蹄仿佛踏空,马尾如丝带般飘逸。马上将士身披白甲,手持白枪,宛如战神下凡,有万人敌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般的霸气。
老人停下,喝一口茶润润了嗓子,慢慢悠悠地说道:“你们可知那白马铁骑是何人吗?”
台下听客早已不耐烦了,便大声说道:“到底谁啊?”
老人拂下胡须,接着说:那人乃是大唐大将白子画,真正的万人敌。曾率一千人马拖住六千重甲,在成黄峡死战一天一夜,最后仅剩十人,杀敌五千有七百,伏尸遍地,血流成河,黄沙都被染成红色,正值晌午却是一副黄昏末日景象,白子画白衣成血,宛如地狱恶魔,至此人称血鬼。
这白子画虽是杀人如麻的人物,但攻入南越城池后,严令禁止将士乱杀无辜,违令者斩。有一校尉入城后强抢妇女,完后又杀尽全家,惨不忍睹,城内百姓愤恨不已,却都不敢说话。白子画听闻后一枪刺死那校尉,将其尸体挂在城门楼上,以示军纪。此后便再未听说大唐将士乱杀南越百姓。
老人敬佩地说道:“白子画虽是灭我南越之人,但老朽却佩服这性情这行事。若是他日江湖相见,老夫替南越存活的百姓敬他三碗烈酒。”老人举起茶杯一饮而尽,“这等人物却不是我南越之人……”
雨郎也听说过这位大唐猛将,是真正的靠军功走上去的实权派。白子画不仅战力非凡,而且精通兵法,可以说是用兵如神,擅长用奇兵打对手措手不及,再辅以骑兵先行前战,而后大军包围击溃敌人,白子画打仗追求的是以最快的时间最小的代价全歼对手。南越便是被白子画打乱了阵脚,根本没有形成有效的防御,且打且逃,毫无章法。白子画率领三千轻骑一路急行前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硬生生的撕开了南越防线,而后大军跟随前进势如破竹,不到数日便大局已定。
话说白子画突至离城门三里之地,右手抬枪,手臂向后张开,身体后仰,如拉满的弓箭凝聚着恐怖的力量。白子画动作不是很快,和正常的士兵抛矛一样,但是在他的周围狂风呼啸,所有的风都围绕着白枪旋转,宛如风眼一般,带着狂暴的撕扯力。白马没有受到一点的影响,变得更加飘逸灵动。
白子画的气机疯狂涌动,逐步攀升,好像即将喷发的火山,一瞬间,白子画掷枪而出,枪脱出手,便只能看见一道白线飞出,卷云带沙,天空突然黯淡了许多,这白线就仿佛昏暗中的流星,有着不可抵挡的气势,大地沿着白枪飞过的轨迹裂开一道缝隙,一路延伸,白枪“砰的一声”砸在城门上,一丈厚的石门被一枪击穿,四分五裂。整个天地中仿佛只有白子画,和空气中那道耀眼的轨迹。白子画右手翻腕虚握,白枪瞬间从城门的废墟中飞来,没有一人敢拦。后面的十几万大唐铁骑疯狂地冲锋,快速前进并保持着整齐的队伍,丝毫不乱,锋利的军刀反射出幽冷的光芒,让人不寒而栗。
“城中南越皇族一个不留,将士投而不杀,百姓全部放过,如有违令者斩。”
白子画的声音穿过大唐铁骑洪流,声浪向着四面八方延伸,压住了万马踢踏的声音,犹如水面的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叠叠荡荡越飘越远。城内百姓听见仿佛自天而来的声音和城外的马蹄声,忽然觉得是南越的气运尽了,是天要亡南越。
白子画立在战场中央,宛如一位降世战仙,万人之勇。大唐军队的铁骑从这位名将的身旁分成两路,整齐有序。白子画就是那泾河与渭河的分界点,一袭白色战袍,飘然空中,世人很难将眼前的白子画与血鬼联系到一起。
南越国都遂城的守军竟是一点反抗都没有,全都蹲在地上,希望大唐放过他们。当然也有个别想要乘乱逃跑的,结果被一剑刺死,便再无一人想要反抗。
这场最后的战斗大唐居然一人未死,甚至重伤的都没有。南越那些平日里喊着以死殉国的“忠臣”都匍匐在皇宫门外,就像是丧家之犬,或许不如之。南越的最后一战是如此的耻辱与懦弱,几千守军全部投降,文官大臣苟活于世,皇宫门外无一人站立。
讲至尾声,老人的双眼模糊不堪,泪水流入嘴角,高声唱到:
“天朝圣命万兵起,多少将士裹素衣。
白将领兵三千骑,独入八荒破五州。
试问南越谁人敌,牢下曹子望明月。
秋雨连声打嫩蕉,马踏枯叶战事急。
皇宫昼夜歌舞行,文人举杯叹国事。
剑皇一去三千里,白发生愁剑气出。
我辈书生无意气,空怀天下与谁谈。
功名付与酒一壶,试问将相几抔土?
利禄谁享,骂名谁背。
白衣雪将,一枪破门。
万骑过处,头颅滚落。
从此世间无南越!”
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