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雪月圆
坐在桌子边或立在阳台,看见对面的楼顶白了。远处的灰蒙挡不住我的想象,那边也一定是一地洁白。故乡旧居的房坡一定雪白,父亲和兄弟们在替我守着什么。
这雪是几天前的残留,但今天上午又多了新加。飘飘悠悠落地即化,落在树上车上的还保留原样。下雪,心总是踏实的,不想让它停。看着下雪着实好,飞动里把人也带得轻盈了。
沿着长街的通道走,树边有残雪环着,是很少见的保留。这几天没有化尽,每棵树的底部都存着一些,很是难得,我几乎没有见过固定的雪在城里的坚持。一百二十棵树,一百二十堆雪,把我所见所感推开推远,想想就让人多了对这小城的热爱。
在八里山上,阳坡的雪化尽后,半月二十天阴坡还有雪,一点点少着,顽固地存在着,固执地显示着冬天。看上去,阴坡的土更黑,好像墒更大些。一冬都有雪的阴坡,是冬天最忠实的。大大的冰柱如大象的腰,到春三月的时候才化尽,而夏天却准备叩门了。
快到家,我猛然回头,看见从东山升起的月亮,已经圆了。这是今年第一轮圆月,明天却是元宵节了。以前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推后。现在成了十四圆,提前。元宵节的习俗减了不少,就如春节,但母亲蒸的香油玉米面灯盏却是不敢忘也你会忘的。不敢想,一想就回先前,春风无限少年心。
明天,是春节后余庆的高潮,却已是雨水的节气。日历上的小雨排成一串,难道要告别冰雪了吗?我盼春,但欢迎雪的光临,不想让它走。这春雪,和冬雪是兄弟还是战友,继续履行自己的使命吗?
不记得去年八月十五云遮月没,今年的正月十五估计不会雪打灯了。十五过完年算过完了,春天在后催着,人都该行动了。
可我总嫌春慢。前几天有人说街上有卖白蒿的老妇,那东西五十元一斤。不懂的人说贵,懂的人说给你一斤一百元,你上山采采试试?
那起于腊月的白蒿,在正月入了人眼,细细绒绒白白轻轻。城里人炒菜或蒸了去吃或晒干泡茶。百里外的山上,悬崖陡谷或沟底,有冒险的老人忙碌着。我一直坚信着山村的坚强,这时信了城市对农村的控制了。
明晚有焰火,有人看灯,有人猜灯谜。千年的习俗不变的形式里,民族活下来了。我在这时只爱盖在被窝里,想雪野下的麦苗,想快要醒来的青蛙。腊月二十八有人在广州发来雁北回的大壮观,严整庄重让人慨叹。过了正月十五的我的中原,一定开始真的春醒。每年都是埋怨着春来太晚或太慢,真正它来时,我们总觉得措手不及,自己的床下已经是密集的草的小芽。到最后,你觉着它刚刚来,对面的山头刚刚绿遍,它却已完成这天下的山水大卷,准备下一步的交接了。
正月底,毛毛虫落地。这不美之花,是春来第一步吧!年前迎春花已经开了一些,马上它会大开,季节的大唱该发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