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三株丁香

2018-11-09  本文已影响0人  千年明月
我有三株丁香

        住到城里多年后,才知道山地公园满坡的灌木就是丁香。它是野生的,花开的很盛,悄无声息地开在桃李之后,并不算鲜艳。而桃李在北方,就是报春的花,所谓春暖花开,应该指的就是她们了。未待叶子出芽,便急匆匆把红的、白的笑脸一样迎到游人面前来。她们是不惧怕春寒的女子,在寒气逼人的季节,她们毫不犹豫地换上红装素裹,有些招惹又有些泼辣。尤其是山桃,在山顶上,即使花期已过,还点缀在丁香的花团中间,格外耀眼,分明不想退出属于自己的舞台,也不甘示弱于这些后来者。

        清明节前后的黄土高原,是桃李争妍斗艳的舞台。

        清明以后是谷雨,是春的最后一个节气,这意味着春天即将落幕,夏天开始朦胧起来。也许因为丁香的柔弱和她含蓄的秉性,决定了自己的无意争春的吧,于是在这个芳菲落尽人们都在惋惜春逝的时候,丁香花开放了。

我有三株丁香

        她开在树荫里,开在峭壁上,开在行人走过的道路旁。她的颜色是紫的或白的,有的落单,孤独寂寞的样子;有的丛萃如花丘,密密麻麻;有的瀑布一般,被日光穿过之后,向道旁倾泻下来。

          又她开的那样静,像梦的拓片;又那样的清,清的让人嗅不出一点气息。即使有鸟的飞落,似乎也不留下十分的鸣叫。

        人们对于那几株迟开的夹杂在丁香之间的山桃,不时发出赞赏和惊叹,唯独没有眷顾发着幽香的丁香。难道她只属于春愁秋恨,难道只是孤独失意者而撑起油纸伞么?

我有三株丁香

      她并不明丽,却像一道瀑布一样,墙壁一样开过去,她的清香淡到可以忽略。但这样寂寞的整齐,就像是和一列奔向远方的列车的隆重告别,和一个灿烂美好春天的招手啊。

        丁香开尽了,人们再也唤不起这树的名字,它的叶子是普通的椭圆,从当初到后来都是被忽视的存在。她是寻常巷陌走出来的女子,含羞的,素抹淡妆,款款的头也不回,消逝于阡陌的尽头,一个被微雨打湿的小巷的转折处。

我有三株丁香

      站在一个季节的岔道处,觉得那个远目的人,他或许有着百般情愫,他的心中已经深植了一株丁香,幽美而不宁。再后来我也就知道,我们的心里不是也有在并蒂而开的两株丁香了么?

        一株是生活,就像开在道旁的那一株,你看得到它真实的紫色的容颜,嗅得到清新的气息;一株是遥远的诗韵,它拔离尘泥,开在深树中,荆棘丛生如同墙壁,已使人可望不可即,在明暗交织的斑驳的日影移动中,如梦般的闪烁,更像长长的纵深的篱墙,美不胜收又无法逾越,只能折返徘徊。

我有三株丁香

        于是不由想到故乡那被父亲唤作“龙背子”的树了,它那样高大,有些像乔木。它在故乡极普通,长的更茂盛,喜阳又不避阴,蓬蓬勃勃,叶子几乎大过白杨。尴尬的是,被父亲唤作“龙背子”的树,其实就是我的文章里的抖掉了尘泥的“丁香”,它就长在故乡的原野,见证了父亲顶着烈日扶犁而过,给黄土一样肤色的父亲遮过阳,避过雨。

        现在它也植根在我的心里了。

        它叫“龙背子”。

我有三株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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