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何方 第一章

文｜毛小七

消瘦的背影拖着单薄的影子，在夕阳撒过的街道上龟速地前行，路两旁残旧的居民楼寂静地杵在那里，像是许久无人问津，只有风过卷起几片落叶的声响。

黑色帆布包坠着羸弱的双肩直往下掉。少年把头深深地埋在锁骨里，凌乱发黄的头发散漫在头顶，洗的发白的灰色条纹单褂随着傍晚细弱无力的风飘荡着。少年抬头望了一眼，在撒过余晖的路上，只有望不尽的一片金光灿烂。

少年带着那一身生人勿近的满身戾气走到一栋居民楼下，残破生锈的铁门被锈蚀的锁紧紧地栓着，透过锈蚀严重的铁门，能闻到因常年阴暗潮湿而腐味。剥落的墙体更是如同常年得皮肤病的躯体，满目疮痍。

少年漫无目的地从背包里摸索半天，掏出一串生了锈的钥匙，无力地把一个个钥匙插到钥匙孔里，可最后没有一个能打开那把生锈的锁。

少年仰头望了一眼居民楼，大声呼喊着名字。然而那栋残破的居民楼，死寂般静默着，只有少年的声音在荒凉的楼群里绵长地飘荡。

少年由一开始的沉默变得恼怒，最后狂躁地把那串钥匙重重地摔在地上。突然又委屈地抽泣着，无助地抱着自己，慢慢地蹲在地上，忍不住的泪花瞬间涌出，放声嚎啕着。

凌晨二点半，何方满头大汗，急促地喘着大气，猛然坐起，定过神后，才发现是个梦。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做着这样的噩梦。何方知道自己多年来，始终解不开当年的心结，而那心结一直都在纠缠着自己。

清晨阳光打在何方削瘦略显苍白的脸上，黑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嘴角微动，昨晚的梦让他许久才平复，熬到凌晨五点才重新有了困意。歪倒的闹钟的时针指向了八点的刻度。

凌乱的房间中弥漫着超标的细菌味道，一张刚好能承下身高一米七八床，灰色的褶皱的床单上印着不规则复杂几何图案，堆积的一堆衣服里参杂着还没洗的内裤。

床头柜上堆满了杂物，残留着黄色茶渍的瓷杯，透明的手机套已被染成褐色，几张白净的试卷下堆叠着几份过期的杂志，杂志封面的一角露出一条疑似女人的白皙光洁的长腿。

房间靠窗处有一张桌面及其混乱的小书桌，书桌上象征性的摆放着几本高中的数学、物理教材和高考复习资料。桌面的其它地方都被电脑、耳机、鼠标、键盘和十几本纸页发黄的盗版小说占据。

何方半睁开眼，烦躁地揉搓着乱蓬蓬的头发，一脸嫌弃的表情，似乎不太喜欢黎明的阳光。何方穿上拖鞋，驮着背含着胸，无精打采地倒上一杯水，仰头一口气喝完。

然后，呆滞地望着窗外，长舒一口气，似乎完成了一项巨大而艰巨的任务。

“何方，你怎么还去上学呀”何方的妈妈刚从外面回来，放下手提包，换上拖鞋，温柔地朝着何方屋里喊着。

何方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机械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亮起来，何方的表情似乎又鲜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