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海德格尔:人为什么会「操心」
海德格尔说,人的良知告诉他,他是有“罪责”的存在。实际上,这里说的罪责,就是「得到了本真的理解的被抛性」。
海德格尔又称其为“不性”,也就是人的生存本质上的有限性。
相反,非本真地面对被抛性,和非本真地面对生存性一样,是消散于世内存在者,逃逸到常人那里去。
无良知的常人不去看生存之根本的有限和罪责,而是事先规定了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本分的、什么是认可或不认可之事、什么是允许人成功或不成功之事,等等。
总之,常人营造出一种“平均状态”,从而在本真的被抛性面前逃避。
如果说人的“本质”在于实际的生存,那么,「本真的生存性就是向着死亡这种最本己的可能性筹划自身」,而本真的实际性就是直面被抛的罪责。
关于向死而存的先行与直面罪责的良知之间的关系,简单地说,就是「罪责的最深刻的根源就是死亡」。
罪责是人的生存的不性或有限性,而人最根本的有限性就是死亡,“本真地想到死便是在生存上达乎透彻的愿有良知”。
由此看来,即使把人的“本质”看作生存性和实际性的统一,我们也不会遗漏操心结构的任何一个环节。
这是因为,这一本质的本真的实现方式是向死而存的先行和直面罪责的良知的统一,而“作为寓于世内来照面的存在者”,也就是人的沉沦,只不过是这一本质的非本真的实现方式:
消散于世界和常人,逃避本真的死亡和本真的罪责。
当然并不是说,非本真的存在状态就不是生存性和实际性的统一,实际上它仍基于这个统一,只不过它以一种非本真地方式实现了这个统一,并“首先和通常”规定着人的存在方式。
本真状态和非本真状态都是人源始的存在方式,它们之间的区别不是道德上的,而是生存论上的。
比如,在面对死亡的态度方面,正如我们提到的,处于非本真状态中的人,即常人,往往把人同他对死亡的本真畏惧相疏离:
“对于公众意见来说,‘想到死’就已经算胆小多惧,算此在的不可靠和阴暗的遁世。常人不让畏死的勇气浮现”。
这种疏离当然不是不道德的,相反,在某些特定的情形下,那种“不怕死的精神”倒是最符合道德的。
对于海德格尔来说,这种面对死亡的非本真态度,其问题不在于道德上的不可取,而在于生存论层次上不够本真:
它把死亡理解为某种现成的状态,从而把对死亡之“畏”和对世内存在者的“怕”相混淆,「进而用一种看似优越的“淡漠的教养”使人疏离于“其最本己的、无所关联的能在”」。
可以说,本真和非本真之分不涉及道德对错,只关乎境界高低。
至此我们可以理解,海德格尔在什么意义上区分本真的存在和非本真的存在,并且何以这种区分是不含有任何道德含义的。
人的本质在于实际性和生存性的统一,并且人总是以要么本真,要么非本真的方式去实现这个统一的。
无论是本真的存在方式,还是非本真的存在方式,都是人独特的、源始的存在方式,无论人处于本真状态中,还是像他首先和通常的那样处于非本真状态中,总之他「都不是某种现成的存在者」。
操心现象是理解人的所有生存论环节的基础。
生存性必须在操心的基础上加以理解,正因为人本质上是操心的存在,“先行”是操心结构的重要环节,他才可能向死而行,才可能筹划自身,进而他才可能或本真地“先行进入向死而存的筹划”,或非本真地逃避这种筹划而沉沦。
实际性必须在操心的基础上加以理解,正是基于操心固有的“已经在世界中的”环节,正是因为「人总是有世界的人而非“无世界”的主体,人才有他的被抛和罪责」,进而才可能或本真地直面他的被抛性和罪责,或非本真地无视良知。
总之,本真和非本真的区分唯有基于操心的结构整体才是可以理解的,而本真和非本真之所以不具有任何善恶两别的伦理学意义,其根源正是在于它们都根植于同一个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