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四 (第五章) 自动投报

01

白板上印有几行墨水字，字迹娟秀整齐，在洁白的背景衬托下，深蓝色的墨水显得十分醒目。

第一、同一所房子，吕洲洋和商美琪在相隔20年里，相继遇害而死，这是否同一个凶手所为？

第二、不排除是家庭纠纷，吕秋雨和商美琪的关系如何？两人是否存有芥蒂？

第三、吕秋雨是本案最关键人物。

“这样看来，20年前的凶杀案和这起案件有所关联，但是要了解20年前事情，已经不太容易了，有可能一些资料已经不复存在了。”

乍看一眼吕家三口的关系，给岳芽的感觉，像极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但终究谁会是那只黄雀呢？

“原谅我的老毛病发作，直觉告诉我，商美琪被杀，和吕秋雨逃脱不了关系。”外劳强深知岳芽的个性，每一个推测必须有证据。“虽然还没有得到的证据，但只要找到吕秋雨，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我也是这么认为。”岳芽点点头，微微笑着。“那么，找寻余秋雨就交给梅姐和一阳指了。”

当然每解决一件事情，必须多角度考量，在空档时，岳芽想出另一个可能性。“说不定这是仇杀案，大壮、神婆，你们追查商美琪之前是否得罪了人？”她最后在白板上，多加上这个可能性。

“法医交了验尸报告后，我一直怀疑一些事情，不过还没有得到证实......”岳芽顿了一顿，随后将目光调向外劳强。“我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和我一起进行，这个深夜想再回去4C单位查个究竟。”

岳芽仍旧没有忘记，住在4C附近的居民，曾经提起深夜里，听见女人哼唱的声音，以及嗒嗒的脚步声。

另外，岳芽还想了解一下，4C究竟哪个部分释放过多的一氧化碳。

“这次的任务不简单，我再度回到4C，是想试着还原凶杀现场。”坐在车里，岳芽对外劳强表明她的来意。

深夜11点15分，岳芽和外劳强驱车来到宏远大厦的附近，把车子停在黑暗的后巷，他们乘坐电梯直奔4C单位。

夜深人静，居民早已进入了梦乡。他们静悄悄的走进屋内。岳芽四处张望，细心打量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放眼一瞧，沙发后方有三扇紧闭的开平窗，案发那一天，岳芽记得，那三扇窗口是是紧闭着的。

接下来，他们转到厨房，她第一个走到煤气炉的前面，伸手扭开煤气炉的开关，却一直见不着火光。

她皱了皱眉头，蹲了下来，检查煤气炉与喉头是否切断了。可是抬眸一看，喉头完好地盖在煤气桶的口上。“原来煤气炉早就坏了。”

岳芽更加疑惑，坏了的煤气炉根本丧失它的功能，那么死者怎么吸入过多的一氧化碳呢？“凶手会利用什么方法，将一氧化碳带来屋子里呢？”

“凶手会否直接拔掉喉头，让煤气散播开来？”外劳强问。

外劳强的解答很合乎常理，只不过仍旧有些小漏洞，让后面的情节与前面连接不上来。“问题是，我们来做调查的时候，居民都没有提起闻到煤气的味道。”

这乃是千真万确的事，他们来做调查时，一样没有闻到煤气的味道。既然如此，上述的推测不成立。外劳强努力思索着案发的可能性，各种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不停地上演着。

“如果说，商美琪在清醒的状态下遭捆绑，在遇害的当时，她一定会拼命挣扎，可是她的身上，根本没有挣扎过的痕迹。”外劳强自言自语，在分析着案发经过。

“会否？”外劳强和岳芽在同一时间，看着对方，像想起了什么，欲要张口道破，却被一阵阵脚步声打断了思绪。

02

嗒～嗒～嗒～脚步声越来越靠近4C，岳芽和外劳强细心听着。脚步声像有一股魔力，让他们一时忘了去看个究竟。

吱呀～虚掩的门口被推开，等他们回过神来，匆匆赶去大厅的时，却和搞恶作剧的人擦身而过。

上一刻，他俩的心不禁掠过一个画面：灵异作乱！这么一想，他俩的身体爬满了鸡皮疙瘩。互看了对方一眼，眼神里写着不置可否。

“呜～呜～啦～啦~”突来的夜半歌声，像在诉说自己夜深里的孤寂，不禁忆起逝去的情感。虽然歌声悠悠扬扬，给他们的感觉却如此强烈。

他俩深深陷了进去，久久无法自拔。良久，岳芽恢复了理智，心想决不能因为这些小伎俩，让调查功亏一篑。“这一定是恶作剧。”她拍了拍外劳强的肩膀。

就算已清醒过来，那一阵阵的夜半歌声，依旧持续着。“我倒想知道是谁在作怪！”话语刚落，岳芽旋即走出屋子。

外劳强跟在后面，两人经过了4A及4B，再来到楼梯口，沿着楼梯往上爬，循着那把歌声找去，声音在5楼逐渐变得清晰，答案在终于5C揭晓了。

自从放出找寻商美琪和吕秋雨的消息后，这天接近傍晚时分，一名年约50岁的女人，自个儿推门进入‘离奇案件调查小组’的办公室，她是来投报的。

“我和美琪认识20多年了，她是一名是

演员，虽然人长得很漂亮，却怎么都红不起来，年轻时演一些小角色，多半没有名字的角色，离婚后复出，开始演大妈的角色了，总让观众记不起她。”

女人名叫胡玉芬，两人在同一期的演艺训练班里认识，因为年纪相仿，又是同学，所以有聊不完的话题。

“无可否认，美琪也明白长得漂亮是自己的优势，凭着这一点，只要遇到好的角色，肯定会大红，因此很多时候，她会巴结导演，以便得到更多演出的机会。”无可否认，当演员就要想方设法，让自己有更多曝光的机会，这样才能在娱乐圈立足。

“后来，她认识了吕导演，只相处3天便确认了关系，她以为有吕导演为自己撑腰，就能提高知名度，两人交往不到两个月，闪电结婚了。”

这对情侣的婚礼不像一般艺人大事铺张，说起来相当低调。他们领了证，办了几桌酒宴，只邀请亲戚好友来见证，连度蜜月也免了。

胡玉芬是受女方邀请的宾客，举行晚宴时，她盛装出席。才子佳人喜结连理，她衷心为这对璧人许下无限祝福。

纵使商美琪已成了吕太太，她俩的关系依旧保持不变。商美琪很常将压抑在心里的苦闷，一一向她倾吐。

原来婚后，吕洲洋的大男人个性，渐渐彰显出来。她要求商美琪马上退出娱乐圈，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美琪选择和吕导结婚，是为了仕途可大放异彩，她当然不甘心当吕导背后的女人，两人为此没少吵架，后来也撕破脸皮了。”

“确切为了什么事而撕破脸皮？”大壮问。

“吕导没经过美琪的同意，就背着她召开记者会，对各大媒体宣布她婚后息影，从此退出娱乐圈。”

“那吕洲洋和商美琪为了这件事而离婚？”梅姐盯着胡玉芬问。

“不是的，他俩婚后5年才离婚的，那时为了小秋雨，他们的感情勉强苟且着，实则早已貌合神离了。”胡玉芬回答。

真正利益的原因，是吕洲洋为了不让商美琪抛头露面，因而只要手上的剧，商美琪答应出演，他便立即撤换演员。“美琪忍无可忍，决定和吕导离婚，就算净身出户也无所谓。”

吕洲洋确实很过分，就算身为商美琪的丈夫，也不该剥夺他人的自由权利。大壮和梅姐互相看了一眼，随即无力地摇摇头。

03

商美琪和吕洲洋的恩怨，大壮和梅姐已经了解过了，使得案情的进展更进一步。随后，他们试着了解吕秋雨的背景。

“请问你认识吕秋雨小姐吗？”大壮问。

胡玉芬重重地点点头，继而回答问题：“吕秋雨是一名导演，刚开始与她接触，她都要我们喊她Catherine。”

“在片场，Catherine对美琪很好，为美琪争取很多曝光率，不管什么角色，只要适合美琪，Catherine总会第一时间找美琪。”

“那后来你怎么知道她就是吕秋雨？”梅姐抄载过后，继续发问。

“一次Catherine的身份证遗失了，刚好被我捡到，才知道她是吕导演和美琪的亲生女儿。”胡玉芬依旧记得，当时在休息室捡到吕秋雨的身份证。

“那你可知道，在吕洲洋被杀，为什么商美琪没有抚养吕秋雨？”看似和事件没什么关联，但梅姐不愿错过对案情有利的线索。

“婚后，美琪的星途已大不如前，得到的片酬根本养不活自己，所以怎能养得起女儿？”胡玉芬深知现实的无奈，尤其置身在娱乐圈，只是稍停一步，后浪已哗一声将前浪推上岸，此后难以再翻身了。

“那么，商美琪知道Catherine是她的女儿吗？”神婆问。

“知道的，只是她很惭愧，这些年来一直没有尽母亲的责任，所以不敢认Catherine。”商美琪在私底下，常常对胡玉芬忏悔自己的自私。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大壮看了一眼记录，心想基本信息已经得到充分了解，接下来该要切入正题。“你最后一次见到商美琪和吕秋雨是在几时？”

“Catherine我到现在还有见到她，至于煤美琪......”胡玉芬的瞳孔望向左上方，努力在思索着。“农历七月十四日的前夕。”

“那么商美琪当时在做些什么呢？”梅姐紧接着问。

“那天我也有工作，经过美琪的拍摄片场，刚好她也在拍戏，那天执导的正好是Catherine。”

之前胡玉芬和商美琪有通过电话，商美琪还兴奋地告诉她，自己多年来的愿望即将实现，吕秋雨找她演《扭转生命》的女主角。角色一敲定，不久便开拍了，于2018年8月23日就杀青。

追查好一段时间，案情终于见到一丝眉目了，如同厚重的乌云，透出了金黄色光线，大壮和梅姐互望对方一眼，目光闪着耀眼的光芒。

事后所发生的，一样不能错过，这也是破解谜底的一线机会。“那么最近，你在片场有发现可疑的事情吗？”大壮追问下去。

“这个哦......”胡玉芬的一双秀眉，紧紧纠结在一起、洁白的门牙咬着下唇。“有，我知道Catherine一直是开车来工作的，这几天，她却在车站等公交车。”

梅姐觉得自己没有白费力气，胡玉芬拉近了破案的距离。“那么号码牌是几号？什么款式？从几时开始，你没再见吕秋雨开车来工作了？”神婆乘胜追击，赶紧提问。

“她一直开着白色的丰田威驰，号码牌是QKM2154。”就在2018年8月25日的傍晚6点多钟，胡玉芬忙完手头上的工作，准备挤公交车回住处，竟然意外在车站遇见吕秋雨。

“那么这几天，你还有见到吕秋雨坐公交车吗？”大壮追问。

“有，昨晚8点多我回家时，Catherine已在车站等公交车了。”

04

会议室里，传来男男女女的声音，大家都在讨论案情得到的最新线索。

“车子突然就不见，肯定有问题，这样看来，4C很大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我怀疑是这部车子。”单凭怀疑对破案没有帮助，继续追查下去，是岳芽的目标。

“那个晚上我正想说，4C可能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是突如其来的脚步声和歌声，打断我的思绪。”经岳芽提起，外劳强才突然想起，被他遗忘的论点。

岳芽何尝不是一样呢？她望向外劳强，两人的目光在一瞬间，交汇在一起，因此两人是很有默契地会心一笑。

好一会儿，岳芽回过神来，在理清好思绪，继而开口道：“那么，我们必须将视线转向片场，调查吕秋雨本人，以及她身边的同事下手。”

“关于这件事，就交给大壮和神婆处理，而一阳指和梅姐，你们负责查找白色丰田威驰，QKM2154的下落。”

片场里，大壮和神婆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吕秋雨，她正在教导两位演员如何演对打的戏。

趁着空档，他俩不禁在打量站在吕秋雨面前的两位演员，两个演员看着大概20岁刚出头，外貌有几分青涩，而且他们的表演动作，也带着生涩的味道。

凭着这两张陌生的面孔，不难猜测，他们就是初出茅庐的新演员。大壮和神婆没有打扰吕秋雨，而是在一旁等待她。

片刻，她大呼一句Cut以后，停止了拍摄工作，转而面对他俩，在带他们来到休息室。

跟在吕秋雨的身后，神婆没忘记她的打量工作。她的个子约有165公分，初次接触到她的眼神，总给人一股疏离感和淡漠。走在长廊上，她想吕秋雨的冷漠，该是和她的成长背景有关。

在休息室，三人纷纷坐了下来，吕秋雨面对着大壮和神婆，不知觉地微锁着眉头，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副与他俩保持距离的姿态。

“不好意思，我的工作有点忙，你们可以开始了吗？”受不了他们打量的目光，吕秋雨的心里长满疙瘩，直想速战速决、迅速逃开不自然的感觉。

大壮微微点一点头，爽快附和吕秋雨的请求。“吕秋雨小姐，我要知道2018年8月23日至8月24日的凌晨2点钟，你有没有见到和商美琪？你们有没有接触过？当时还有其他人？其他人都有谁？”

吕秋雨一听到大壮提起自己的实名，心里很是感冒，她的表情秒变成嫌恶。“请叫我Catherine，吕秋雨这名字我很不喜欢。”

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吕秋雨作状整理身上衣服，然后以冷淡的语气回答问题。“这一段时间我确实有和商小姐接触。”

吕秋雨陈述，2018年8月23日凌晨5点半到达片场，要给商美琪拍最后一场戏，《扭转生命》便能杀青了！

当天的片场，除了吕秋雨和商美琪之外，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如副导潘智明先生、杨霜霜、游大明、范达、邓育伦以等等，她还展示出演员及工作人员出席名单。

由于来了几张新脸孔，他们的演技生嫩，没能达到吕秋雨的标准，因此有许多镜头，需要重拍7、8遍，就连商美琪也不能侥免，着实令她累得苦不堪言。

“为了追求逼真，这些事不能避免，这场戏一直到晚上9点才拍完，当晚我还约了商小姐、霜霜、大明、阿达和小伦一起吃晚饭。”

游大明、范达和邓育伦是吕秋雨的死党兼工作伙伴，平常下班后，总会相约一起吃饭、喝酒及消遣。

“那天商小姐说她很累，打算吃了晚饭，就回家休息。”

当天晚上，吕秋雨载着商美琪和杨霜霜，而范达和邓育伦则坐上游大明的车，他们约好到多伦餐馆用餐。没想到半途，商美琪累得在车里睡着了，后来到达了餐馆，她和杨霜霜也没叫醒商美琪。

“你还记得，你的车子有熄火吗？是否开着空调？”神婆问，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一个无心之失，足以害死一个人。

“商小姐天生怕热，所以当时汽车虽然熄了火，却还开着空调。”吕秋雨没有闪烁其词，倒也回答得坦坦荡荡。

后来，吕秋雨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澄清自己的无辜。“怎么了，你们怀疑我害死了商小姐？我承认这是我的疏忽，不过我敢保证，她还是有呼吸的。”她拉高了声量，还不知觉地敲了两下桌子。

“这顿饭吃了大约45分钟，我们就离开饭馆，然后还和霜霜到附近的酒吧喝酒，至于商小姐就交给大明送回家，那时我们还发现，她还是有反应。”

“喝酒喝多晚？中途有离开过吗？有没有人可以证明？”大壮如连珠发放的炮弹，问题一出停不下来。

吕秋雨没有回避的意味，一切全盘托出。她喝了好几杯酒，感到有些醉意，就躺在座位上休息。好一阵子，她感到内急，想着到洗手间去，没想到洗手间里有人，因为难以忍耐，于是到外面找公厕。

“你和杨霜霜在哪里喝酒？外出找洗手间有谁可以作证？还有到几点才离开酒吧？”神婆的问题一样不遑多让，如机关枪嗒嗒嗒响个不停。

“酒吧名字叫‘醉生梦死’，当时很黑暗，我不知有谁能作证，离开酒吧已是凌晨1点30分。”她吕秋雨淡淡然地回答。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