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老了，他掉了很多头发，后脑勺一片都是白头发，我妈妈也老了，她的脸上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色斑，从来不用护肤品的她也不再节省用护肤品的钱。

一个月前我们三个人几乎天天往返于市中心和镇上之间，一百公里的路每一次都是爸爸驾驶，我坐车都觉得累更不用说驾车的爸爸，我有一次开了二十分钟就觉得体力不支，我的头脑累极了，根本不能清醒，有一次差点撞人，爸爸说开车的时候要保持十足的清醒稍微迟钝就会引发大祸，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每天六个小时的车程中保持清醒的，以我来说我就是猝死也做不到，但是我每次看到他开完车之后依旧精神奕奕，没有半点疲劳，我以为他是不累的，我以为他总是休息的不错，所以才那么有精神。爸爸有严重的鼻窦炎，每天睡觉都打呼噜，我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都为他担心，往往鼻子呼吸不过来，需要用嘴来吸气，吸进去之后有那么一两秒没有呼吸，就像卡住了一样，只能用生死存亡一瞬间来形容了，而每一天夜里他要呼吸那么多次，要经历那么多次可能会窒息的0.01%。我无法想象他会睡得好，但是他已经习惯了，他习惯了黑眼圈很重但是依旧保持清醒。

有一天下午我们在售楼部，忙活了一整天，我忍不住趴着睡了，连年轻的销售都已经撑不住，由他的同事帮我办理剩下的东西，我妈也熬不住了，有点想睡的意思，只有我爸没有一点变化，无数次把我叫醒了让我签合同按手印，醒来以后一分钟我就立马又睡了，我不知道我爸哪里来的这么好的精神，他上午还开了三个小时的车，之后办了三个小时的业务，接着还能这样有精神，我在车上就已经睡了三个小时，现在却已经没有半点活人的气息。我很难看到我爸爸说累了，需要睡一觉，十几年里他从来没有说过。如果他趴一会那是证明他真的累了，撑不下去，但是他趴过一分钟就会醒来继续做自己的事。有一次我跟我爸说我不想工作了，我的慢性鼻炎太难受了，他说我已经鼻窦炎十几年了，难道得了鼻炎就不能做事？那一家人吃什么？

我爸的脸很黑，许多年前他又白又好看，瘦瘦的，现在他肚子很大了，只有我知道不是吃胖的，他不抽烟很少喝酒，肚子那么大是因为压力大，如果你也尝试在高压下工作几年，你会秃顶，即使不熬夜，你会肥胖，即使吃的少。你也会比年轻那会还精神，虽然黑眼圈一大块，这就是男人到中年的基本模样。你想象不到他们经历了什么，每天是什么信念支撑自己生活，有时候天气差一点我们就伤春悲秋，仿佛世界末日，而他们已经经历了人生中那么多如末日的场景，却像是经历春秋变换那样自然，我我们说不动如山，并不是山真的不动，是风吹走了软弱的石块，留下的只有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