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éâtre Colline: «Una Costilla S

大皇宫《El Greco》特展，在距离出口倒数第二个小隔间里，有Greco的四幅《Le Christ chassant les marchands du Temple》(驱赶殿内商人的基督)。走在它们中间，我恍然大悟：这样的耶稣应该就是Angélica Liddel的《Una Costilla Sobre la Mesa》里，她又爱又恨的基督吧...

“他们来到耶路撒冷。耶稣进入圣殿，赶出殿内做买卖的人，推倒兑换钱币之人的桌子，和卖鸽子之人的凳子；也不许人拿着器具从殿里经过。” [马可福音11:15-18]

这是《新约圣经》中极为少有的耶稣震怒的场景。抵达耶路撒冷后一天，耶稣突然冲出房间，闯入圣殿的市场中攻击商人。门徒像众人一样惊诧，并未上前加入。就像Greco画作中展现的那样：耶稣独自一人，行走在人群中，所及之处一片狼藉。然而在古典绘画中，愤怒是不会被允许刻画在耶稣身上的。因为愤怒是一种人性，而再现的耶稣要更多地表现神性。

Greco从1575到1614，从威尼斯到罗马再到托莱多，他重复地绘画这个题材，却鲜有改变画中的格局和人物。耶稣挥舞着鞭子抽向圣殿里的生意人。他身姿优美，衣着光鲜，面部几乎没有表情，或者说，带着只有神才具备的泰然自若。

Angélica Leddel首先感受到和想要表达的是痛苦Chagrin。它不是来自于苦难，而是始于被爱。她构思时反复提到的“受虐狂”来自于无法承受对爱所带来的压力。

她借用对自己父母的缅怀来抒发她对基督教圣父圣母崇拜的反叛，由《Madre》和《Padre》两部剧分别展现。爱，对她来说，不一定只是一件好事。它所创建的正统对其它思想和行为的驱逐也是残酷的，甚至在她看来是残暴的。善，这被人们创造出来的概念，与它所崇尚的趋向于神性的平静，在促使人不断超越自身，向天堂攀登的同时，也把人的另一面抛入身后的地狱。

Angélica对人的本质的定义与Greco的完全不同。人何以为人，是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Angélica所代表看上去似乎是那股不可撼动的“解放人性”的力量。然而，她所反对的那种，曾经也是对人性的解放。

人性到底是什么？这个藏污纳垢却又暗涵无限潜力的概念本身并无褒贬之意。它的含义取决于你站在哪个立场上，取决于你的目光投射的方向。

今天Théâtre National de Colline的观众为Angélica献上热烈的掌声。但回到社会中，回到他们自我审视的自省时，他们可能会更爱也更需要Greco画中挥舞鞭子的基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