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土地

“姑姑，今天早上，我爸遇到大壮了，告诉他你的地要出租，让他别种冬小麦了。可他说今早上已经把你家村南的那块地撒上化肥，耕了。这可怎么办啊？”早晨，我们正吃着饭的时候，表弟打来了电话，声音里透着急切。

“把他媳妇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和他们说，你不用管了。”我偷偷地打量着母亲那稍有愠色的脸。

我家有七亩七分地，2000年的秋天，老爸只留下了二亩地，其余的几亩让他的徒弟大壮种了。当时老爸和大壮说好了，只要缴纳公粮就可以，其他的什么东西都不要他的，大壮等于白种我家的地。

没想到2000年的腊月老爸就去世了，这二十一年来，老妈一直遵守老爸当年的承诺，从来没有向大壮要过任何农产品和钱。即使后来国家出台政策农民不再缴纳公粮，也没有开口要过任何东西。大壮可能觉得过意不去，每年给老妈送来两袋麦子，两袋玉米。

老妈是一个随和的人，这次不知道她怎么处理。我心里暗暗地替她捏一把汗，如果这次老妈再心软就坏了。我家的每块地左右两边的地邻是舅舅和二叔家，如果我家不租了，他们两家怎么往外租，恐怕一个组的地都没法租了。

舅舅和二叔俩人都七十岁了。二叔今年眼睛出问题了，看东西总是重影，一直在吃中药。舅舅去年得了脑血栓，腿走路一瘸一拐的。俩人都不能下地干活了。两家的孩子上班的上班，开厂子的开厂子，忙得不行，地里的活一点儿也帮不上忙。他们早就劝说两位老人不要再种地了，苦于没人租种。

这次有外县的一个人想承包大片的土地，种植山药。这下可把舅舅和二叔家的孩子们高兴坏了。地租出去了，老人们可以安享晚年了，他们可以安心工作了，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他们联合了一个组的人，奔走做了几家的工作，昨天终于把承包的事弄妥了，并告诉老妈只等签协议了。

大壮早就得到消息了，曾悄悄地问表弟：“你姑姑的地租不租？”

“我姑姑肯定会租出去的，你就别惦记着再种了吧。”

老妈也曾顾虑到大壮的感受，想和他聊一聊。老妈只是想事情办好了再通知他，没想到他捷足先登了。二十一年了，对那几亩地有了感情？还是舍不得地里的那点儿收入？

我思索着，静观事态的发展。

老妈拨通了大壮媳妇的电话：“小柳，我的地想租出去。如果我不租，一个组的人家的地都租不出去。听说大壮把我的地耕了，那可怎么办呀？”

“婶子，我已经和他闹了。明明知道你要往外租，他还去耕地，我早上骂了他一顿。婶子，你不用担心。我和租地的人说一下，让他给我们化肥钱就行。地，你照旧租出去就行。”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大壮媳妇比大壮明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