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离开了,是夜晚,不过没有人送,一个背着包,想走就走,没有任何牵累。知道自由并不可能,但我还是向往自由,我理解的自由。
火车划过诺城的夜晚,那些街灯,那些夜行人,像无依无靠的时光,甩得很远了。
我去了阳城,离诺城并不远,在回家的路上,阳城是必须要经过的。不过我在那停下了,不等什么人,也不创造什么故事。
在找到一份兼职后,我就去了阳城的闹市。比诺城繁华多了,灯火辉煌,纸醉金迷。
走在大街上,四处都是叫卖声、嘈杂声。几处广场舞正天马行空,几处酒摊正纸醉金迷。
行在流水般的人群中,会感觉迷失方向,会想要随波逐流。但我明白,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
在阳城的二十几天时间,我始终没有快乐起来。尽管来若曦会时不时地打来电话,给我说她遇见的烦心事,或高兴事。我木然,不替她悲伤,也不替他高兴。
她就不说了,转而问我怎么样。还是那些套话,除了很好还是很好。来若曦是不是真懂我,我不敢确定。
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阳城的街头走一走,不买小吃,也不带钱。有时坐在广场的空阔处,有时坐在街边的水泥台子上。我想如果我再穿的破一点,很多人会以为我是一个讨饭的乞丐。但细细想来,我又何尝不是一个“乞丐”呢?
想起了路迟迟,那个“神秘”的男人。我想如果他是一个女人,我会义无反顾地爱上他,虽然我之前说过我讨厌他,讨厌他的诗。
但此刻,我很想他。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自己在家里,家乡有很多能入诗的东西,家乡是个奇妙的地方,一回到那儿,就感觉自己文思泉涌。家乡是属于诗歌的。
依然说话不离老本行,他眼里只有诗。这个问题我曾经就问过他。我说诗有什么好的!他说得模糊,他说,诗害了他,也成就了他。如果他没有爱上诗,也许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人。诗歌只是让他“虚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我说那你为什么不放弃了,你可以干点别的啊!他说诗已经不再是诗,可以说是一种寄托吧!又感觉说得不够准确,一时语塞,只手里比划着。
我对诗不敢兴趣,我不想和他谈论这些东西。我只看重眼前。我对梦想没有概念,既然知道是梦,还想什么。
不过幻想还是经常有的,不过我的幻想俗气,粗糙。
路迟迟说他回来时朱梦瑶还没有回来。不过现在回去了,也不怎么打电话。偶尔发消息,谈到半途就没了消息。
他理解她,想必是正在备考。毕竟没有什么能和一个人的前途做比较。路迟迟显得理性,不做任何评价,也不抱任何希望。
我想起了柏拉图,他不就是精神恋爱。这么想着,我就不由自主地将路迟迟和朱梦瑶联系在了一起。
韩东城和欧阳行云是一般不会联系的,除非他们给我发消息。不过,这种情况是很少出现的。基本离开学校后,我们就失联了。
即便是联系,也是三言两语,就草草收场。
躺在家中,也没什么事做,偶尔串门,偶然参加同学聚会。那些曾经很熟悉的人,一下子变得陌生了,陌生的不止是成熟的容颜,还是别扭的寒暄,和一些违心的问候。
三俩杯酒下肚,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我们叫其中的一个“驴蹄子”,叫另一个“红富士,”都是些上学时起的外号。现在不敢叫了。不仅是我们成了文明人,也是我们在慢慢地变成陌生人。
醉时大家不管不顾,大肆谈论谁曾经喜欢过谁,谁曾经恨过谁。说得过分时,就说谁和谁在一起睡过,谁几岁就没了贞操。大多是酒桌上之言,大家也不在意,胡吃海说。
谈到我时,我想回避,但被几个人拉住了,他们说我曾经喜欢过那个女生,要我现在表白。我看了那个女生一眼,现在竟没有一丝感觉,我就放心地表了白。
聚会散时,大多酒已清醒,于是又是一阵寒暄,使我感觉很不真实,以至于我怀疑刚才我是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喝酒。
没有事,就一整天待在家里,也不出去。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的生活。
来若曦的电话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响起,照例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其实我也没啥说的,就听她说。她说的内容很泛,能从吃什么饭一直说到几点睡觉,然后又转回来问我们这儿有没有什么好吃的,然后说她们那儿的什么什么特别好吃……
我口里应付着,心里想着怎么还不挂电话,终于她不说了,转而问我她是不是特别烦。我说还可以。她说还可以是个什么概念,要我解释一下。我说还可以是很好的意思。
终于不谈这个话题了,又很快转到其他话题上了。她告诉我最近那部电视剧挺好看的,要我看一下。又问我看过没有。我说没有。她说那就非常遗憾,真挺好看的。我说我会看的。
然后她跟我讲剧中人物的故事,说那个爱那个,那个恨那个,那个和那个是好朋友,却因为那个的那个看上了那个的那个,然后就那个了。
我听得很烦,但又不能挂电话,就放下手机,让她自己讲。过了好一会,话筒里没有声音了,我拿起电话。她问我有没有在听,我说一直在听。她说那为什么不说话,我说我想听你说话。
她停了一会,然后说我想你了,我说我也是,她说你也是什么,我说我也和你一样,她是什么和我一样,我说我想你和你想我一样。她说不一样,我说什么不一样,她说她想我多一点,随即又补充到要多很多。
我不想和她争这个,我说那好你想我多一点。然后她又生气,说我不够爱她。爱这个词用得太过分了吧!我好像没有说过我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