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大巴的梦

2024-03-27  本文已影响0人  grayhat

我和我爸我妈坐一辆大巴回家,在梦里他们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刚开始有些堵车,爸妈坐在后排很焦躁,我就想“这车能开快些就好了”。结果路越来越松,最后一堵,是一个卖水果的小贩挡在前面,我伸手把他推开,说:“没了你,前面就是一马平川。”我的手好像不是从车窗里伸出来的,而是本来就在车外,好像是坐着一辆农用三轮车,透风,暴露在空气中。

推开那个人,车速变快了,我爸妈坐在后排欣慰地仰起了脸,靠在椅子上打盹儿。我劝司机“快点儿,再快点儿”,司机乌黑浓密的头发遮住了脸,但能感觉到他的表情是温顺的。

前方的路真的是毫无遮挡,车进入了加速运动状态,行道树掠过耳旁时已经模糊不清,路面在起伏,如同天上飘下来的带子,时不时又飘回天上,汽车毫无顾忌地加着速,也好像飘在空中了。我开始害怕,抓住司机身上的一部分,仔细看,是抓住了他套在脖子上的绳子。司机喘着粗气说:“别抓这根,抓底下那根!那儿还有一根给你留着呢!”往下看,他腰间也缠着麻绳,我就赶紧把手换到他腰间,免得把他勒断气。

可见,这司机一贯开快车,早就为顾客准备好了可以攀扶的绳子。我就问:“能减点儿速吗?”他说:“不能,这车只能减一次速,就是在终点踩一脚刹车。”我回头看一眼父母,他们依然睡着,我就没有再劝司机。透过他乱糟糟的头发,我闻到了汗水的气味,似乎还带着农家的气息,和他身上捆的麻绳有同样的气息。

我把眼光从麻绳移开,看周围的环境,已经看不到车与环境间的界限,大巴的特征也消失了,我似乎是坐在别人开的摩托车上,但回头看,还能看见父母在靠背椅上睡觉,父母的座位与我们的驾驶舱之间的空间联系,已经是不可解释的。

高速运动带来的风,真实地刮在脸上,我想到了死亡的可能,如果我的父母和我就这样因违规驾驶而毙命,是不是太冤了;又想,这么快的速度,死了就是一瞬间的事,不会有多少痛苦,父母也一样,要真是躲不过,就随它去吧。

就在这时车速降了下来,我正要松一口气,却发现比刚才超速还可怕——司机把方向盘一掰,越过桥上的栏杆,栽到了农田里。我说:“你干什么?!”他说:“那条路再走,要两小时,我给你们抄近道,半小时就到!”

这车朝着绿油油的田野栽了下去,快落地时飘了起来,像气垫船似的,缓缓地落在了庄稼上,然后往前飘。好吧,我不会死了,且看司机怎么抄小道。前面有很多田坎,很多树,他都绕了过去,有时车体陷在麦浪里一半,有时完全浮起来。当他刚刚穿过一排杨树时,又不动了,倾斜了,我的身体在往后倒,我发现司机在我头顶,这车已经像泰坦尼克号沉没之前那样立起来了。

原来,它遇到了一个斜坡,要上坡。再这样下去,车就要倒滑了。我说:“别着急!我还是有点用的。”我下车托住了车屁股,往上顶。司机说:“我没着急呀,我从小就相信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拼命推着,这车慢慢翻过了坡,又到了平坦的田野上。经过这一劫,我发现父母不在车上了。

我说“不行,不行!他们什么时候被扔下的,这车开了多远了?”司机说:“你确定要带着他们走吗?”我说:“当然了!”司机说:“好办,那就别怪我不能按时送你到家了,刚才的路要重走一遍。”于是,我们从刚才奋力爬上来的坡,又溜下去,又经过熟悉的麦浪,穿过那些树,往来时的路走。

终于,我看到父母了,他们在麦浪中站着,穿着军装,四十多岁的样子,坚定,严肃,相信我会回来。我跳下车朝他们扑过去,而我父亲伸出的手臂上的一样东西让我冷静了下来,那是一把手枪,那枪虽然朝着我扑来的方向,但仔细看并没有对着我,而是对着后面的汽车。父亲说的一句话,不管我有没有理解,终结了这个梦:

“他是个奸细,把他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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