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车考照计（十）

离有效期限还剩四个月时，江小会收到了快时达那边的通知：为期两天到韶关长训。

因为要在韶关住一晚，小会像出门旅游一样收拾好行李，洗漱换洗的衣物鼓囊囊塞了一包。

当她一大早按约定时间指定地点上到长训车时，发现里面已经坐了一男两女三位不认识的学员，开车师傅也不是她的教练，男学员于副驾位，她去到后排就坐。

原来长训是整个公司里，根据学员的住地组合随机安排教练带队，碰上自己教练的机会很小。

长训教练开始一直绷着脸，确认了人头后，自己一声不响地开着车。出了繁华市区，他开始发话：“你们四个谁先开？每人去和回的路上都开一个小时，要监控录像的。”

后排的三人扭头互望了一下，可都低头不出声。车里沉寂了那么几秒，前排的年轻小伙试探着说：“要不，我开第一把吧？”后排的三位同时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往后靠了靠，坐稳当了。

于是师傅靠边停车，与男孩换了位置。也许多少有点紧张吧，男孩转了三次钥匙也没将引擎发动起来，“嘀嘀嘀”几声后，车身一动不动。教练当即烦躁起来，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大声吼道：“脚，给点油！”男孩回过神来手脚并用，车终于动起来打火成功。

教练开启了录像，考试开始。走直线时，不用换挡，男孩开的还算平稳，前面来了个大弯拐，可车身还在直行，师傅一只手搭上方向盘，猛转了几下，化险为夷顺过了大弯。

这以后教练开始骂骂咧咧：“带你们开车，心脏病都要给吓出来！”“就不能醒悟点，让老子省点心吗！”什么难听，就捡什么说。

“就是因为不会，才来学的吗……”后排那位年轻姑娘实在听不下去了，为男孩打抱不平，嘟哝了一句。教练回头看了看漂亮的小妹妹，坏坏地笑了一下，把嘴闭上了。

男孩够钟了，换位到后排。教练发话：“刚才那位巧嘴小妹，你来开！”小姑娘窈窕的身子抖了一下，朝小会她们吐了吐舌头，去到了驾驶位。

小姑娘手脚伶俐，几下就准备妥当了，等着教练发话起步。一等，两等，六等，她疑惑地转头望向教练，发现教练怔怔地看着她，她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服，没问题呀，看什么吗，有啥好看的吗，小姑娘无所适从之际，教练那家伙伸手在她脸蛋上左右摸了摸，美滋滋地说道：“美女，打火，咱们开始吧。”

也许是骂男孩倦了神情，这位四十多岁的司机大佬换了一副嘴脸，他的话语及笑意温软了许多，贱贱的况味，令后排的几位忍不住挠手臂的皮肤。

江小会排在最后，待她开车时，已经进入韶关市区。

离开国道，路面不平，坑坑洼洼，车身不时颠簸。她紧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汗水一滴滴往下掉。

前面就是六条车道的红绿灯交叉路口，她用力压下右脚给油想着迎着绿灯快速通过，可实线还有几米，黄灯就闪起来，她只得抬起右脚，左脚压住离合，缓缓滑行，直到停下来。

一边看着红灯，一边还在回忆：起步时，先挂挡还是先放手刹？可这时候，她感觉到右边大腿上搭上什么东西，她怯怯地余光瞄了瞄，教练的手搁那啦！她使劲地晃动右腿，再大力往外转动整个身子，才摆脱了那咸猪爪。

这时绿灯亮起，小会忙乱地拨弄手刹与档位，起不了步，后面喇叭四起，江小会满脸通红，大汗淋漓。她沉沉地吹出一口热气，稳了稳，再伸出右手慢慢操作了一遍，车动了，她得救啦！长训考试她成功了一半。

第二天返程时，教练就让江小会开第一段，理由是昨天开过这段路，比他们熟悉。小会想了想，昨天能完成，今天应该没问题，也就接收教练的安排了。

一个小时后，小会回到后排座位，一身轻松，“喔，亲爱的我，终于又过了一门。”她在心里默默欢呼，为她自己。

长训回来，时间只剩下两月，还有最难的路考等着她，小会主动联系了雷师傅。

与预料的一样，各种方式的沟通，所有语气的交流，最后的结论不过就是：按常规训练肯定是过不了的，时间紧迫只能一次考过，没补考的机会。解决的办法唯一仅有的一条，给补练费，教练抽时间加强训练。

老雷分三次要了江小会1500元，他教人的语气温和了，提供的方法也恰到好处，江小会领会到位，练起车来甚是顺畅。

并不是自己笨手笨脚，实则是各路教练作死的教法，不是引导学员，而是刁难客户；为着他们的目的，打着步步算盘。他们一定知道发怒伤肝，天天恶语臭脸，在利益面前，他们选择金钱，委屈肝肺。

没有悬念，一个月后江小会一把就过了路考，没人提示，没人代考。仅仅因为教练用心教过，她自己就考过了，没啥神秘的。

后来当她收到车管所快递过来的驾驶证时，快时达驾校危机四伏，已经开始清算破产了。

赖教练听说得了重病，回了湖南老家；雷教练年纪偏大，没有驾校聘用他，也返梅州乡下了。他们曾经骗吃骗财，也没能在这座城市安营扎在，似浮萍漂过一段就没了踪迹。他们乱了行规，葬送了公司，也最终葬送了自己。

后来江小会有时会开着车路过当年学车的场地，她放慢速度，看得到教练和学员舒适教学的样子，那才是学员是客户，教练是乙方应该有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