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依旧 | 第17章 神秘瓷瓶
由于念棠的“不按套路出牌”，审讯结束得比计划中快很多，竟然没有误了早饭时间。
一起用过早点，昨夜都没合眼的两人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便约好先各自回房休息半日，过了午时再继续赶路。
一行人马准备出发的时候，早上派去跟踪刺客的护卫回来了，在姜穆云的示意下，他凑过来一番耳语。姜穆云的神色渐渐阴沉，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号令大家先动身回临安。
此地距临安还有百里左右的路程，如果快马加鞭，日落之前就能抵达。
马车里，昨夜受了惊吓的陆夫人还在打盹，坐在边上的念棠却格外清醒。昨天晚上的险境，她虽然想起来仍觉得后怕，却不知为何，对这场有惊无险的事件毫不意外。
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当上绣庄掌柜之后发生的事情——火爆到不可思议的生意，奇怪的异族客商，碰巧过来收走元宝的慧娘，莫名其妙的“通敌”案，以及那两个想要劫持她的贼人……她纵是再单纯不谙世事，此刻也清楚这一切必定不是巧合。
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和慧娘有关，但她无法确定慧娘是不是故意要害她。或者说，她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被陷害的价值。
官府过来捉拿她和阿娘的那天，慧娘并不在现场，倒是在最后一刻，墨生出现了。她心里能够感应得到，墨生是来救她的。
那么，墨生对这一切是否知情呢？他是慧娘的儿子，但不知为何，他看起来和慧娘并不算亲近。至少他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起过关于慧娘的任何事。
念棠觉得，凭自己目前掌握的信息是根本理不出头绪的。
罢了，想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此番别过，在吴县发生的那些故事，也就和当初的洛城岁月一般烟消云散了。墨生也好，慧娘也罢，还有绣坊大院的那些人，怕是再不会遇见。
既如此，又何必再为此伤神？何况姜穆云已经派人去跟踪调查，若真有什么和自己密切相关的结果，他应该会告知的。
有些时候，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人生已经很艰难，接下来的日子，她只想守着阿娘平静的过完余生，再也不愿惹上什么风波了。
驰云载着主人，飞奔在队伍最前方。做一匹领头的马，是它一贯的骄傲姿态。
马背上的姜穆云，正在颠簸中沉思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护卫说，黑衣人最终拐到了一座山脚下，向一个看起来年纪还很小的白衣少年复命。
昨夜他给那两个黑衣人搜身时，解下了系在他们手腕上的素帕，看到了一枚黑金色印章图样的纹身。当时他就可以确定，这两人是乱真坊的人无疑了。
如今查出他们的主子是一位白衣少年，乱真坊的白衣少年，除了掌门段墨生还能有谁？但是他想不明白，段墨生大费周章引他前去相见，还为他指明了念棠和陆夫人离开的方向，却又意图劫走她是什么道理？
如果真的不想让念棠离开吴县，亦或是图谋不轨，凭他的本事，早就可以下手了，何苦这样折腾呢？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百思不解的姜穆云，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囊中的一个小瓷瓶，瓷瓶里装了一些白色粉末，是从其中一个黑衣人身上搜出来的。从这个小瓶子着手，或许会找到一些线索吧。
天边最后一朵晚霞黯淡下去的时候，念棠的马车终于停在了临安的城门外。
她掀开帘子向外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携一位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款款走来，再走近些一看，竟是伯母和堂兄！
念棠万万没想到伯母会亲自出城来接，想必是大伯的安排了。她急忙搀着母亲走下马车，朝着陆平南的夫人佟氏的方向迎过去。
佟氏握着念棠母女的手，不由得泪眼婆娑。自家夫君的几个兄弟中，他们素来与念棠的父亲陆平川最为亲厚。她算是看着念棠长大的，却不想这个孩子这般命苦。
“弟妹，阿棠，你们这些日子受苦了，快快随我回家，房间都已经吩咐下人安排好了，咱们有话回家再说。”佟氏的声音有些哽咽。
陆夫人和佟氏免不了要寒暄几句，念棠趁机偷瞄了一眼姜穆云，见他正望着自己发呆，表情有一点点尴尬。
姜穆云真的很想带上这母女二人一起回姜府，虽然他知道不太可能，毕竟念棠住在大伯家才是合情合理，但他的确没料到，这还没进城呢，就眼看着人被“截”了。
就在城门口告别了吗？他心里满满的不舍。
“伯母……我和阿娘昨夜在客栈遇到贼人劫持，幸亏遇上姜公子相救，这才脱险。咱们回家之前，请允许阿棠再向姜公子拜谢一次。”念棠灵机一动，说话间便往姜穆云的方向看去。
在念棠的“提醒”下，佟氏这才发现原来护送母女二人回来的不只有陆平南手下的护卫，那站在最前面的，不正是从前的姜家少将、如今的新安侯府世子姜穆云吗！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佟氏忙带着几人走向姜穆云，“方才没瞧见，世子莫怪，听闻世子救了我们阿棠，这是陆家的福分，待我回去禀报老爷，过几日在陆府摆下谢恩宴，到时邀请世子前来，不知世子可愿赏光？”
“夫人言重了，若夫人有请，晚辈怎敢拒绝？”姜穆云小心翼翼地应着。
往日姜瀚与陆平川交好，但和陆平南却只是普通的同僚关系，并没有特别多的交集。如今陆平南在朝堂上如日中天备受倚重，姜家却处在被边缘化的尴尬位置。名义上是封了侯，实际地位却下滑了不少。
所以面对陆夫人，他必然万分恭敬，更何况如今念棠母女都要住在陆平南府上，以后若想有更多交集，除了陆伯母，少不了还要过陆平南夫妇这一关。
暮色渐深，姜穆云和陆府一行人道别，怀揣心事向姜府而去。
他知道，父亲已在家中等候多时了。之前走的匆忙，只和林芝做了简单交代，现在回来了，免不了要被老爹盘问一番。
没准儿，还得挨骂……
果不其然，姜穆云来到姜瀚的书房时，老爷子已经气得胡子发颤了。
“你这逆子，还知道回来？真是翅膀硬了啊，不打一声招呼就敢离家这么多天，你可还知道家里有我这个爹？”
“爹，你消消气，生气伤身……”
姜府如军营，向来礼节森严，平日里大家都一板一眼，连父子间的对话自称都是“为父”“父亲”什么的，叫声“爹”都会显得过份亲昵了。
不料，眼下一个生气发飙，一个哄人“撒娇”，竟然让这爷俩儿不经意间就说出了平时极少说出口的“昵称”。
有那么一秒钟，姜穆云和姜瀚都愣了愣，显然太久没用“爹”这个字，两人都有些不习惯。
其实被儿子叫声“爹”的感觉好像也不错，听起来比叫“父亲”更亲切些呢……姜瀚心里有一丝莫名的愉悦之情闪过，脸上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了许多，表情不再那么难看了。
“说吧，都发生了什么事？那娘俩一切都还好吧？”姜瀚故意压低了嗓音，做出深沉的姿态。
陆平川是他多年的老友，如今遭此不幸，剩下家里孤儿寡母，他怎么可能漠不关心？
姜穆云将他抵达吴县后的经历一一道来，姜瀚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
“所以，现在那个瓷瓶还在你手上，可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姜瀚问道。
“并不知道，儿子心想，是否可以叫王伯过来瞧瞧，或许能认出那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
“不错，王伯当年在洛城也称得上一代名医，否则爹也不会将他选入军中。叫他来看看，应该会有个结论。”
不多时，王伯匆匆赶到，他接过姜穆云手中的瓷瓶，将里面的白色粉末捻在指尖，先是闻了闻，又拿出一颗水晶珠，透过珠子观察放大后的粉末颗粒，脸上顿时浮现出惊异的神情：
“回将军，这药粉名为雪融散，无味无毒。但它有一种特别的功效，就是会让服用的人失去一段记忆，忘记过去数月发生的事情，就像雪融化了，便再也无人看见一样。老朽已经很久不曾见过这种药粉，据说几十年前就在江湖上失传了，不知今日怎会出现在咱们府上？”
P.S. 下面是特意呈给小幽看的竖版封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