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吴奇遇记一一[无声之书二期征文]
老吴今年刚好六十岁,被迫从单位内退。
他可不认老,但是必须服从社会大环境的生存法则。
看到退休的群体在抱团取暖,老吴觉得自己又象个异类似的,一不打麻将不打扑克不在公园围观捉象棋,二不跟老伴去跳广场舞不唱粤剧,他只爱好一个人静静地躲在家中看书写字。
老伴和儿子怕他有抑郁症也没少劝他,不过老吴硬性子自作自为,说多了大家都难受也就不了了之。
老吴有点烦,被正对门的邻居小两口给烦着了,那是他们俩隔三差五地吵架,起因也只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那是老李的儿子和媳妇。
一会儿是女的说男的卖了她的手机,男的先是不承认,然后冒火地数落她的不是,言语间夹杂着省骂镇骂问候她妈的;
一会儿又听得男的讽刺女的"猪八戒插花″,招人笑话,女的不甘示弱,反唇相讥……
老吴在家里听了直摇头,正所谓家和万事兴家衰口不停。
最怕的是这吵架真象个传染病似的弥漫在这原本宁静的小巷子里。
可别不信,对门刚吵完架,老吴随意点评了一下,老伴就说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操什么心,乱瞎猜什么出轨阴谋论。
老吴还没说什么,老伴又把火头烧引向他。
老吴吓了一大跳,确实老两囗几十年都没红过脸拌过架,现在是为啥呀,模范家庭的牌子可不能乱摘,老吴赶忙出门去。
邻居小两囗吵架的原因根由只是为了钱,男的工作换了又换,不如意,女的又在服装厂工资也不高。
小男孩上幼儿园了花销紧跟着来,老李老俩口的退休金要分摊出来自然就有不满。
他们的矛头直指媳妇,儿子嘛,自小就宠溺惯了,心里的枰杆偏向他。
老吴作为邻居,听着看着心里自然有数。他甚至有时候会想,这儿媳妇整天被虐骂,委曲着,有没有想过离婚?
可能旁人也会议论这事,但是老吴就有更深的体会。
这小两口白天吵架之后,晚上又折腾起来。白天是男的气势汹汹,晚上来个反转,光听得女的在娇嗔,荡笑连连。
老吴的书房在三楼,正挨着,这三米的距离呀就象盲人听现场直播,真真切切。
老吴的文笔思路简直没法走下去,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花痴。
他是真不明白这年青人是怎么搞的?说出来更是让人费解,这女的居然跑到居委会投诉告状去了。她并不是投诉公婆丈夫整天骂她,而是投诉丈夫每天晚上都在床上弄她,实在受不了了,请求妇联管一管。
街道大妈都是本着和谐原则调解劝说的,一番好言好语安抚。
末了,大妈提醒要注意身体,要注意安全,再生个娃可要罚款十多万的。
女的一边擦眼泪,一边接过大妈递过来的两盒安全套塞进包里,一边说:"说了,就是不戴!″
结果又是新一轮的吵架,不过,女的在这场博弈里也不见得处于下风。
男的总是气急败坏,竭斯底里,而女的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式,义正词严地顶着。
其实这些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都有理。
老吴有时候也会想,这也够奇葩的!看来分是分不的,这可苦了老夫了。
他顺手抄起《杨家将》来看,刚好翻到说孟良焦赞的事,老吴不由得说道:"好一个孟不离焦焦不离孟啊!″
世间事很玄妙,古怪。
老吴一天雨后登山晨运,被路旁的一棵树吸引着。
树干上被人刻了字,因为淋了雨有点模糊,依稀间还是能辨认出"辉爱芳″三个字,此情此景却显得有点寒碜,树干青得让人不安,好象受了委曲一样。
老吴心有感触,不由得轻叹一口气,说:"好好的一棵树,随意乱刻,那人有没有想过树的不满,这爱得不象话。″
他转身走去。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在响,树身恍惚间摇了摇。
老吴正在家里吃午饭,听得对门口又吵了起来。听得李家小子在骂:"出去,快出去,你这死乞丐,谁让你进来的?″
老吴在窗旁往外瞧,原来老李家没关门,有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乞丐正站在门边拿着一兜在候着。
任凭李家小子在喝骂,老乞丐没动。李家小子眼一瞪,又是挥起拳头,简直又是和老婆吵架的架势,结果拳头还是迟迟没有落下。这个老吴是放心的。
姜还是老的辣,老李的老伴上前一欺身作轻推状,老乞丐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铁门就这样关上了。
门內,还听得李家小子愤愤不平的埋怨声。
老吴于心不忍,盛了菜和饭扣在老乞丐的饭兜里,还给了他五块钱。
老乞丐的脸色很青,这颜色好象在哪里看过,说熟悉却没了印象。
老乞丐不断点头致谢,说好人好报呐。
老吴挥手示意不谢,说:"不望报,不望报。″
老乞丐嘴里嘟哝着:"一定的,一定会的。″转身离去,还多看了对门一眼。
老吴忽然间有种感觉,这乞丐不象在乞讨,倒象在探亲戚或是看网友似的。
老吴打了个激灵,灵异小说看多了!
晚上,老伴吃过晚饭又跑去和姐妹们跳广场舞。剩下老吴一人无聊就去山边散步。
到山上散步的人也不少,空气就是好。
走着走着,天色陡然变暗。前前后后的游人消失无踪,长长的山径只有老吴一人。
老吴心里一怵,有一丝不安。
天色又放亮,周围还是没有人迹,只有蛙鸣。
"您好啊,老人家。″老吴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一扭头,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冲着他笑。
老吴不认识他,礼貌性地点点头。让他略感不安的是,男子的脸色青褐色,有病似的。
男子似乎看透了老吴的心思,笑着说:"我生来就这脸色,没事!"
老吴略显尴尬,裂嘴一笑。
男子忽然又说:"听到你说的话,觉得你是好人,闷得慌,想找你聊聊。″
老吴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那人直接说道:"还记得‘辉爱芳’。”老吴记得那是刻在某树干上的字,尔后更是大惑不解。
男子笑着说:"我就是那树!"
这一惊吓可不轻,把个老吴呆住了。人说见鬼时运低,这树应该算妖吧,时运当属高低呢?
男子一抱拳,没说话,象在表示自己的友好。
老吴定了定神,究竟现在的环境是真实还是虚幻?这男子有什么目的?自己有危险吗?一连串的疑问在脑中闪过。
男子仿佛猜着老吴的疑虑,笑着说:"老人家,我没恶意,就闷得慌,想找个说得心话的人聊聊。″老吴也开腔了,说:"那为什么是我呢?!"
男子忽然手舞足蹈,哈哈一笑,说那是缘份呐。
他继续说:"下午有个朋友过来探望我,说他中午去看过仇家,结果仇家的邻居给了钱给了饭,他一描述我就知道是你了。″
这平常的一席话说得老吴心里直打哆嗦,中午那乞丐是寻仇来的?
老吴脱口而出,说:"那么说那乞丐也是树妖来着!″说完又觉得不妥,开罪了面前这位男子。
怪不得看那乞丐的脸色那么熟悉。
男子对这称呼也不在意,点点头,解惑般地说:"所谓的仇家说法,也不是要杀人,只不过是那人曾对我们植物作过伤害,我们还以颜色,诅咒他,让他也受到惩罚。″
"譬如象夫妻吵架,吵得不明不白的!"老吴接口说,"怪不得吵得那么猛烈,晚上还是那么恩爱。″老吴叹道。
男子有点捉狭的笑,说:"想不到影响了老人家的情绪,真不好意思!"
老吴这时也放轻松起来,说:"别叫我老人家,听着不舒心,叫老吴得了。″
"好的,老吴,″男子笑着说:"其实我们也会有情绪,干么你们好好的爱意要刻在我们身上呢!"
老吴似有所悟道:"哦,所以你们要报复,要伤害你们的人得到惩罚,对吗?可是这惩罚也够碜人,为什么不直接打他一巴掌?″
男子惨然一笑,说:"说那么多有用吗?这些作法也不知道好不好,反正是老祖宗定了这诅咒,我们也不定时去锁定的对象家里瞧瞧。″
老吴不免也叹了口气,说:"原来仇恨无处不在,平时不经意的行为也可能造成很深的伤害。″
男子点点头,说:"是啊,就象刻在我身上的‘辉爱芳’,那爱说不定也隐藏了深深的伤害。″
说到这,老吴忽然问起这辉和芳现在怎么啦。
男子表情有点痛苦,脸色更加褐青。他说:"他们分了手,各自成了家,可是有没有想过,刻着这三个字却成为了我的耻辱,为什么要我背负着一世的笑话?″
"啊!"老吴心里格登一下,说:"那你是不是也太认真了。″
男子愤愤不平,说:"对于我来说,这是承诺,誓盟。虽然我会惩罚他,但同时也会祝福他们的。"
老吴真猜不透这些树精的想法,太过认真了,人家只不过随意而为。
正是应了那句话,凡事最怕认真,认死理。
"好了,老吴,谢谢你。″男子说道:"今天说这些没别的意思,说了心里好受一些。″
这心情,老吴是懂的,就象有些落魄的人向你倾吐苦水,生活拮据怎样的。
其实说的人有时候并不是要向你借钱,他们只想有人细心倾听就够了。
正想着,一阵寒风吹过,老吴打了一个激灵,醒了。
他发现正在凉亭里挨着柱子坐着,刚才竟然是打了个盹。
下得山来,老吴经过那棵树,轻轻地拍了拍它,喃喃地说:"老朋友刚才走也不说一声。"
树没吱声,安静地站着。
这一晚,四周出奇的安静。
老吴打开电脑,登录《简书》,他想写点什么。
浏览了《无声之书专题》,看到有征文,要求写有关于吵架的东西,正好。
看着那奖品,一等奖送豪宅,还有后缀。老吴心里嗤嗤一笑,年轻人,真会玩!
鼓励奖倒是实际一点,不知道为什么,见惯了万把千把的钱,现在的老吴居然对这鼓励奖有点儿渴望。
他决定投稿,也不知道为什么?!
当看到小编的姓名不禁一乐呵,吴也白!和老夫同名同姓,缘份啊!
(完)